又晃晃紀二叔的袖子“當家的,你說句話啊!
紀二叔來回摩挲着煙杆,低頭不吭氣,二爺又加了把料“你生的孩子姓紀,就是紀家的娃,你走了之後,再給栓子娶個賢惠媳婦,幫他帶幾個娃。”
紀二嬸氣的胸脯一鼓一鼓的,見自家男人不幫她,也覺得心涼,但又不能被趕回娘家,娘家兄弟媳婦一堆,當年為了彩禮能把她賣過來,回家肯定會被再賣一次。
她不能被休回去,她還有兒子,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她走了她兒子咋辦?她也顧不得外邊人笑話,沖屋裡叫“多福、多寶,你們爹要把我趕回娘家,快過來!”
屋裡傳來她最疼愛的大兒子懶洋洋的聲音“娘,幹了一上午活,累死了,您自己收拾東西回去吧。”
二嬸慣會用回娘家來威脅人,她兒子也習慣了,以為這次也是想吓唬爹。
村民們看沒人出來,還想攆他親娘回娘家,頓時炸開了窩、哄堂大笑,對着她指指點點。
你看她真是惡人多磨,自己不孝順,教出來的兒子也不孝順。”
“就是,紀寡婦苦了這麼多年,好容易看着兒子娶上媳婦,一個不中用,一個又是惡婆娘,老了老了還得拄着拐下地幹活。”
“要麼說呢,這人總有報應,你看她對婆婆不好,将來啊,她兒子有樣學樣,也對她這樣”村裡的婆婆拿她當例子趁機教育兒媳婦,小媳婦們隻得點頭,心裡不知道怎麼想的。
紀平陽看大家越說越歪,趕緊打斷“二嬸,我這也算死了一回的人了,以後再也不能那麼窩囊、任你打罵,你若是還跟以前一樣,我可就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了!”話裡存了魚死網破的意思。
“诶呦,陽陽,可不能殺人放火啊,為了這個惡婦不值的”
“就是就是,咱好好說說,分了家各住各的,可不能胡來。”怕他動了真格的,鄰裡鄰居的也顧不上看熱鬧了,趕忙上前勸他。
紀二嬸在旁邊聽的心驚膽戰,他連死都不怕,真怕他存了殺人的心思,忙說“分家,分就分,房子不可能給你,糧食和錢也沒有,你帶着你那兩件破爛衣裳滾蛋!”
村長聽不下去了,親自扶着二爺走到她跟前“紀老二家的,你可好好想想,這跟趕侄子出去有什麼區别?”
二爺也說“你這個毒婦是想陽陽去死啊?我話放在這裡了,口糧必須分,房子也得給一間!”
紀二嬸氣得跳起來“二伯,我敬你是長輩,你可不能偏幫着那個兔崽子獅子大開口!”說着又哭窮起來,“我這些年容易嗎我?啊?生了五六個娃,還幹活累掉了一個,天天下地幹活回來還伺候一家老小,你們老紀家一句話就要休了我,我也不活了!”說着剛才還惡聲惡氣的人竟然當衆嚎啕大哭,還用袖子抹起了眼淚。
紀平陽見在場的小媳婦、老婆婆聽了她不知真假的話,對她起了同情心,也真真切切地哭道“二嬸,算侄子求你,侄子這十來年也掙了工分,也算能養活自己,家裡的自留地都是我伺候的、你和二叔、幾個弟妹的衣服也都是我洗的,我也不要别的,今年掙得工分劃給我,再給些口糧,我自己搬到老房子住去,凍死餓死我也認了,絕不再來找你!”
紀平陽哭的像個小白菜一樣抽抽搭搭的,說的真情實感話裡還帶着妥協,瘦瘦小小的他看着就比壯實的中年婦女更可憐。淩正看的有些心酸,雖然知道媳婦是裝哭的但也很心疼啊。
紀平陽如願的聽到身後一片嘩然“竟然讓侄子給自己洗衣服!”
“看着這劉翠蘭雖然說話毒,地裡幹活也算勤快,家裡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沒想到竟然是侄子洗刷收拾的,自己是個懶蛋!”
“也太不要臉了!讓半大的侄子給咱家洗衣服,真是不害臊!”
紀二嬸聽着衆人的話黑黃的臉脹得發紅,底氣不足地反駁“小兔崽子,胡咧咧什麼?我告訴你,你要去住那兩間爛房子,你就自己滾去住,口糧沒有,工分也不能劃給你!”
“好了!大中午的鬧不夠?下午不上工了?還是中午不吃飯了?”村長看她胡攪蠻纏也有些不耐煩,直接跟她說“紀陽也快十八了,你們分家他也好娶媳婦。回頭你們把戶口分開,我讓你會計叔給你們把工分分開,以前的就算養紀陽長大了,今年夏糧還沒分,到時候直接分給紀陽。”
“就這麼定了,都散了,散了吧,回家吃飯,聽着吹哨了就上工,遲到扣工分!”說着背着手就回家去。二人跟他道了謝,他擺擺手回去,讓他們明天再去上工。
村民們也都散了,各自回了家,不管身後紀二嬸罵罵咧咧的吵鬧聲,他們把二爺也送回家,又轉去老房子那裡先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