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數三個數後,鸢羅的手略微向上擡,飛速而出的箭矢擦着男子的頭皮插進地裡。
“事不過三,這是第一次。”
語罷,她又拉滿弓。
女子的話冰冷刺骨,要比那些官兵無情得多,他不敢賭,隻好顫抖着身子連忙點頭。
“果真是來自豐都。”顧澤安道。
鸢羅挑了挑眉,“殿下要繞行去豐都嗎?”
顧澤安靜默片刻,指揮士卒将男子口中的帕子取下,“把豐都的情況一五一十說出來。”
男子打量了一下他,随後在鸢羅警示的眼神中開口闡述。
豐都水災發生後沒過多久就來了一隊人馬,聽小道消息說,帶隊的人是二皇子。
自這位二皇子來之後,一番修整之下,豐都的水災很快就被控制住,同時那些被洪水沖垮的房屋、橋梁、堤壩也在一點點被修複。
本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卻不想會被突如其來的瘟疫打亂。
瘟疫的傳播很迅速,即使他們很快就有了應對措施。
時間一天天過去,瘟疫并沒有得到很好的控制,豐都内染上瘟疫的人越來越多,那些病重的,被大夫下了死令的人通通被處死。
怕死之心人皆有之,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個死的就不會是自己。
于是,豐都大亂,二皇子隻得以強力的手段鎮壓,那些嘴硬的,試圖煽動衆人逃難的人紛紛下了大牢,更有甚者掉了腦袋。
縱然如此,還是有一小部分人趁動蕩之初逃了出來,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聞言,顧澤安眉心緊蹙,“病重之人竟直接下令處死,顧明卓怎麼敢的!”
思索片刻,他大聲說道:“衆人聽令,休整一盞茶的時間後趕往豐都,不得有失!”
“是!”
與此同時,程煜南對千門閣的人下了令,讓他們告誡周圍的城鎮加強防護,如遇疫人隻需隔離,并為其診治,不得拒診,更不得下令處死。
一番觀察之後,男子才得知這人竟是太子,懼怕之餘又覺驚喜。
怕的是他的身份,喜的是那位二皇子要遭殃了,更喜的是,他應該死不了。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運氣真好,一通亂跑之下還能遇到太子,他命不該絕!
這麼一想,他看那兩個士卒的眼神都沒有那麼恨了。
見他一臉的春風得意,那兩個士卒一臉菜色,打又不能打,隻能暗暗給他使絆子,将手裡的繩子猛地一拉。
男子一時不察差點摔倒在地,擡眼看到那兩個士卒幽怨的眼神,瞬間将臉上的笑意掩藏,換上了苦哈哈的表情。
……
衆人連續四日馬不停蹄的趕路,終于在夜晚趕到了豐都城外。
正當顧澤安想下令入城時,程煜南攔住了他。
“這麼長時間的趕路,衆人都吃不消,你不能隻心系城中百姓,忘了我們也要休整。”
“城中局勢不明,我還是建議先休整一番再進城,尤其是你。”
顧澤安偏頭看過去,良久,還是聽從了他的建議點點頭。
衆人在城外休整了兩日後才向着豐都進發。
鸢羅腳下微微一動,騎着馬朝緊閉的城門過去,将手裡的令牌遞給守門的将士。
看着她走近,守門将士連忙恭恭敬敬地拿過牌子。
仔細看過之後,他忙不疊朝後說道:“開城門!開城門!太子殿下來了!”
城門打開之後,士卒跪了一地,“恭迎太子殿下!殿下萬安!”
與此同時,城内顧明卓一行人也得了消息。
“他來做什麼?”顧明卓疑惑道。
柏修钰道:“甯州與豐都相距甚遠,怕是得了什麼消息才會來此。”
“因為那些逃跑出去的疫人?”
“多半是。”
“那他們運氣可真好,沒有死在半途上反而碰上了咱們的太子殿下。”
柏修钰笑而不語。
在一旁站得恭敬的侍衛道:“那,殿下,太子那邊怎麼辦。”
“能怎麼辦,那可是北淩國的太子,可得好好供着。跟他說本宮這邊忙着,沒空招待他,讓他自己看着辦。”
聞言,侍衛偷摸看了一眼柏修钰。
柏修钰無奈道:“将太子一行人馬安置好,并告知豐都内的具體情況,讓他們加強防護,切莫亂跑。”
他撇了一眼顧明卓,“殿下要處理的事有點多,一時半會兒不能去見太子,待事情平複之後自當向太子請罪。其餘的你斟酌開口就好。”
“是!屬下告退!”
房間内有了片刻的安靜,良久,顧明卓開口道:“那些廢物還沒研制出藥方嗎!”
柏修钰拿過桌子上的杯子為他倒了杯水,“這不是普通的疾病,藥方一事還要細細考究,急不得。”
‘砰’地一聲,顧明卓手上的杯子被他重重放在桌上,茶水頓時飛濺,“等等等!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都等到顧澤安來了!”
他起身面向門外,手指胡亂地指着某個方向:“他顧澤安就是來看我笑話的!誰不知道甯州與豐都相距甚遠,他還要特意跑過來,為了什麼!嗯!就為了指責我!等回到京城好向父皇參我一本!”
柏修钰捏了捏眼角,等他發完牢騷後才繼續說道:“殿下慎言。太子來到這裡所謂何事還未可知,再說了,我們來此本就是為了處理水患一事,如今已經完美解決。瘟疫的發生是場意外,我們也是被隐瞞的一方。”
“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是首要問責的人,大過沒有鑄成,小過無需理會,也切莫自亂陣腳,為其留下話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