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安臉上浮現出輕蔑的笑,“裝啊,裝着呢,我都還沒裝夠呢,二哥!”
他二人眼中的怒意越演越烈。這時,柏修钰上前一步,輕聲打破他二人間灼熱的氣氛。
“太子殿下息怒,豐都發生瘟疫一事二殿下也是被蒙蔽了。”
早在顧明卓一行還未到來時,豐都就有了小範圍的疫病,好在得了控制。
但本地官員卻忽略了一件事,他們控制住的是明面上的,那些被傳染,症狀還未出現的百姓還在暗地裡流動。
看到局勢控制良好,官員們暗地裡沾沾自喜,以為能逃過責罰,便沒有上報給趕來的顧明卓,畢竟說起來瘟疫的發生也與他們脫不了幹系。
水患發生之後,若是他們能夠妥善處理那些漂浮的屍體,不是草草掩埋,沒有采取任何措施,或許發生瘟疫的可能性就會大大降低。
事情敗露之後顧明卓勃然大怒,将那些官員通通下了獄。
在他來到豐都時他們若能上報給他,便不會造成如今這中局面,偏生遇到了一群貪生怕死的東西。
撿了芝麻丢了西瓜,說的就是他們。
“對于那些病重的百姓——”柏修钰歎了口氣,“是他們要求殿下下的手。”
“殿下本不答應,奈何這病實在折磨人,便也隻能痛下心。”
“這件事傳來傳去的,他人就說殿下心狠,卻不知殿下心中苦痛。”
“之後為了能夠很好的控制瘟疫,殿下就下令加強豐都的管制,許是士卒太過粗蠻,讓百姓誤會了其中緣由,最後造成太子殿下聽到的那些風言風語。”
他退後一步拱手行禮,“事情的發生并非我等所願,還望太子殿下明察秋毫,還二殿下清名。日後我等定加強對士卒的管教,不叫這種誤會再次發生!”
聞言,鸢羅眉頭輕挑,暗道一聲:好一張能說會道的嘴。
人都死了,誰又知道他們是不是心甘情願赴死的。
況且顧明卓也不像個會在乎他人死活的主,畢竟在京城内,為了能探她虛實他可是能夠想出馬車受驚的主意。
京城街道上的人這麼多,他都不怕馬踩死人,又怎麼在意這豐都内半死不活的百姓呢。
柏修钰的這番話是說給旁人聽的,在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自是不會相信,也權當一個笑話來聽。
所以,毫不意外,空氣中傳來程煜南譏笑的聲音。
顧明卓蹙了蹙眉,冷眼看過去,“你笑什麼!”
程煜南一臉的不以為然,“我笑不笑與你有什麼關系。”
“你!”
鸢羅在一旁驚歎于程煜南挑事的能力,随後趕在顧明卓再次發怒之前說道:“奴家覺得各位大人的關注點有些跑偏了。”
“如今兩位殿下都在這裡,豐都的瘟疫還沒有控制住,若是還不能拿出有效的法子,在座的誰都跑不掉,天子的怒火,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
她要是不出言打斷,隻怕他們又要争論不休,這麼大熱的天,哪裡還經得住再添把火。
話一出,空氣突然安靜。顧明卓眯了眯眼,“你是誰,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這女子他未曾見過,但她的身形卻很眼熟。
經過一番打量,很快顧明卓就在回憶裡找到了這身形的主人。
是那個攔住馬車的女子,好像是叫,鸢羅?
眼前的這個女子似是被他狠厲的語氣吓着了,身子微微顫抖,委屈地站到程煜南身後。
見狀,顧明卓的内心隐隐有了動搖。
她這膽小如鼠的樣子也不像那個女人,但說不定她是裝的,畢竟他還沒有忘記她剛剛說的那番話。
膽小的人又怎麼敢在他們面前開口。
思來想去,他還是沒有下定結論。
經過鸢羅這麼一動,院裡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程煜南的身上。
程煜南:“……”
心中一陣無語。他偏過頭瞥了一眼身後的女子,沒有讓開。
鸢羅在他背後低着頭,伸出手指在他腰間用力一戳,對方立刻挺直了背,手指下的肌肉繃得緊緊的。
為了掩飾突如其來的動作,程煜南清了清嗓子,聲如寒冰:“那些醫官幹什麼吃的。”
他的這話,明裡暗裡都在罵。
顧明卓肯定不會回答他,卑微的柏修钰隻好再次開口:“回世子,殿下已經下令加快藥方的研制了。”
程煜南沒有說話。
見此情形,鸢羅都不禁為柏修钰感到心酸,就連心裡對他的看法都改變了不少。
這時,程煜南手向後,拍掉她作亂的手,她隻好悻悻收手。
之後在顧澤安再三強調之下,柏修钰隻好帶着他們幾人去往城西看豐都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