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走動聲,鸢羅轉過頭去就見程煜南揉着眼角走了過來。
她回過頭繼續擺放着盤子,淡然道:“回來了,吃點東西吧,一大早就不見你人,跑哪兒去了。”
聽見她的聲音,程煜南一愣,待回過神來,心中怒火中燒。
她還有臉問他?
一連半個月不見人影,他才是那個發出質問的人吧!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這半個月去哪兒了?”
他的語氣不同尋常,夾槍帶棒的,聽得鸢羅疑惑不解:“你氣什麼,我這幾日都在藥堂,事情多才回不來的。”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問問别人。”
“哼,那裡人這麼多,缺你一個?”
聞言,她轉過身看着他,面露不虞:“世子真是貴人多忘事,是你叫我去協助他們的,怎麼到現在還怪起我來了!”
“你!”程煜南頓了頓,“那也不用一連半月都在那兒吧!”
她被氣笑了,正想說些什麼時,腦袋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想到這兒,她神情一變,笑眼盈盈地攀上程煜南的脖子。
她的态度轉變得太快,程煜南沒及時反應過來,給了她可趁之機,待反應過來時,她人已經牢牢挂在身上,任憑他怎麼反抗也無濟于事,他索性不再掙紮,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世子這是——”二人鼻尖相抵,她輕聲道:“想我了?”
程煜南瞳孔一縮,似是沒想到這個答案。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想承認她說的好像就是事實。
“沒有。”他下意識否定。
聽他這麼說,鸢羅一臉失落,将手放了下來,“好吧,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語罷,她回到桌子旁拿出碗筷,邊布菜邊說道:“快來吃吧,我吃完還得回去幫忙呢。”
程煜南詫異道:“還要回去!”
她一臉不以為然:“不然呢,時間所剩不多,我得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她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裡,“這麼一想事情還挺多,估摸着還要在那裡待三四天。”
“不用去了,要是什麼事都讓你安排,那他們不是成了一群飯桶。”程煜南立刻道。
說完,他不再看她,徑直走到桌子旁坐下,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鸢羅朝他撇了一眼,嘴角一翹繼續道:“那不行,我不放心,要是他們出了差錯,你肯定要怪在我的身上,多冤啊。”
程煜南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我說了不用再去了,你收拾收拾,最遲三日後啟程回京。”
她想了想:“三日後啊,那還早,還可以交代一些事。”
語罷,桌子上傳來一聲巨響,碗裡的湯水濺了一桌,身旁傳來低吼:“你是聽不懂人話嗎?你——”
話音未落,嘴裡就被塞了一塊牛肉。
鸢羅敷衍道:“好好好,我不去了行了吧,我天天守着你,日日看着你,寸步不離,你洗澡出恭我都看着。”
程煜南:“……”
“你!”他順了順心氣,“去一兩次就可以的事,你為什麼非得守在那兒!”
“我這不是怕他們出錯嘛,行了行了,我不去了,要是有什麼事我讓其他人代傳就好了。”
聽她這麼說,程煜南心中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開始低聲為自己的行為解釋:“你作為一個暗衛,不知道要護在主子身邊嗎?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面跑,成何體統!”
“嗯嗯嗯,你說的都對。”
“你——”
“對對對,我完全贊同。”
程煜南緊了緊手中的筷子。
他還什麼都沒說呢!她在贊同什麼?!
見他通紅着臉,看樣子真的是被氣急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鸢羅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随後堆起一張笑臉,為他舀了一碗粥。
“别生氣了,我看你臉色不好,應該是沒休息好,待會兒我給你看看。”
“隻是有些水土不服而已。”
“嗯嗯嗯。”
鸢羅一味地點頭。
都不想拆穿他,來這兒都多久了還水土不服。
程煜南:“……”
他頭疼得厲害,實在沒什麼心力與她争論,索性就由着她去了。
待吃完飯後,鸢羅替他把了脈,随後在房間裡點了安神香。
“沒什麼大礙,隻是單純的沒休息好,睡一覺就好了。”
程煜南揉了揉眼角,沒力氣地‘嗯’了一聲。
她不在身邊的這幾日,他一直在反複地詢問自己,勢要找出為什麼對她手下留情的答案。
無論他怎麼辯解,怎麼反駁,結果都指向了那唯一的答案。
他好像,對她上心了。
對,隻是上心,沒有達到心悅于她的地步。
他如是想。
他身份高貴,什麼樣的女子會得不到,為什麼就偏偏對她上了心,她隻是一個暗衛。
沒有家人,沒有顯赫的身世,甚至以前還是一個流落街頭的乞丐。
他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注定沒有結果,就算說出去都是會被人笑話的地步。
他的自尊不允許。
所以,要不要将她扼殺在搖籃裡。
他輕擡眼睑,默默思考着這辦法的可行度。
思來想去,他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他下不了手,下不了令,他想看見她,不然這些日子就不會因為她不在而睡不好。
她說的好像是對的,他想她了,僅僅隻是半個月的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