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天空湛藍無比,天氣暖和起來,中蘇城的百姓個個面帶微笑,沐浴在陽光下,享受着當今陛下的恩澤。
城中紅牆高樓林立,大街小巷暢通無阻,最顯眼的當屬中街的鳳鳴樓。
此樓門前人口密集,無論是稚童還是老叟都愛聚集在此,因此樓來往之人非富即貴,不是高官子弟便是富商豪傑。
樓内,喧嘩聲四起,飲酒作樂、絲竹管弦之音不絕,俞沉眠邁着小步上了二樓,直朝着前方拐角處的房門走去。
“诶,你說陛下最近起了什麼心思?竟然在長川街新建了書錦齋,選拔一些寒門學子,免費供學。”
“誰知道呢!不過這能有用嗎?官官相護,貪贓枉法、燒殺劫掠的人與事依舊發生,選拔這些人才出來,最終能出人頭地?還不是落得個被壓迫的下場。”
一樓處傳來幾人的議論聲,悉數進了俞沉眠的耳朵。
她穿着一身紅衣,熾烈的紅,并無珠翠裝飾,一頭黑發垂落後背,隻幾根素帶挽在腦後。
臉上着濃妝,細長眼角點着紅色胭脂,妩媚多姿,鼻骨處一粒小痣,更顯昳麗。
俞沉眠打眼望了四周,靠着牆挪到那房門處,門被關的嚴嚴實實,經過打探得知這個房間内的人是朝廷重官,說不定能聽到她想找的線索。
她屏住呼吸,聽着裡面傳來的不甚清晰的言語。
“你說,最近的書錦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一聲渾厚的聲音傳出來。
“怎麼回事不知道,主要是那宋予呈宋先生,最近恩寵正盛,如今又去輔導賢能,真是年少有為。”
“那肯定,也不看看他背後撐腰的章府,他娶了個好妻子啊。”
宋予呈……
俞沉眠不認識宋予呈,可她知道章府,章太傅祖上積德,家族是簪纓世胄,代代有人在朝中擔任要職。
俞沉眠抓住門上的橫木,烏黑的眸子湊得更近了。
“還好有羅府掣肘,那羅公子不是還沒娶妻嗎?” 話語間帶着暗示,是想用聯姻拉攏關系。
“羅公子不是受了情傷,出去雲遊了嗎?”
“雲遊而已,不出幾月便會回,哪能輕易舍了這富貴呢!”
屋内傳出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
俞沉眠手指用力,攥緊了那橫木,指節處泛白,眼神逐漸冷冽起來,透着一股戾氣。
“誰在那裡?!”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俞沉眠轉頭一看,是打雜的仆從!
這叫喊聲一出,立馬驚動了屋内衆人,這個房屋是機密重地,附近不允許出現人,她這身明晃晃的衣服亮眼突出極了。
俞沉眠暗道不好,三步并作兩步朝前方奔去,整個人身姿如燕,在長長的走廊掀起了一陣風。
“抓住那個穿紅衣服的人!”
不一會兒後面便追來了一群人,樓上下的人皆被這一人跑,衆人追的場面吸引住,盯緊二樓的局勢。
俞沉眠穿過走廊,時不時扭頭看向身後,腳步不停,跑到了東南拐角處。
她口中喘着氣,面上湧上了潮紅,剛要經過一個房門時,裡面便出來了一個人!
俞沉眠眼皮一跳,身體帶來的巨大沖擊力使得她直向前撲去,撞上了柔軟的身軀。
章複池沒想到自己這麼倒黴!剛出門隻聽得亂哄哄的吵聲,耳邊又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還沒來得及扭頭看一眼,便被一人撲住。
“公子!”
千山在一旁着急喊道,一手托起章複池的後背,将他的身體撐住。
章複池前面受了力,後背又受了千山一掌,艱難吐出一口氣,皺着眉頭看向始作俑者。
她一張臉濃妝豔抹,驚慌不已,細長的眼眸流光閃動。
“抓住她,抓住她……”
身後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俞沉眠握緊章複池的手臂,轉過頭去看那些人的距離。
真是糟糕……快追上來了!
俞沉眠面上不快,嫌身前之人礙事,眸子寒光一閃,擡起右手就向章複池臉上招呼而去,細白的手掌用力按在章複池臉上,覆蓋了他的眼睛、鼻子以及嘴唇,她将那臉狠狠向後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