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章複池冷不丁挨了一掌,唇上襲來清涼的觸感,臉部又因疼痛泛起微熱,整個頭向後傾去,他還沒當衆受過此般的侮辱!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俞沉眠見面前的人如山般不動,挨了一掌更是原地生根了般,她額頭上冒出了細微汗珠,隻剩最後一招了!
她猛地擡起右腳向他踩去!
整個樓間依舊熱鬧無比,那群追趕的人個個身手不凡,成為二樓的焦點。
一樓東南處,一人脊背直挺,目光淡然,深邃的眉目卻使他的臉龐更加剛毅,他喝了口酒,說:“顧都尉,韋州之事死了數千人,而那救人命的官銀卻沒了蹤影,此事我不敢妄下決斷,自會搜尋證據,不會冤枉一人!”
顧擇臨顧督尉頓時打翻手裡的酒杯,面上湧現不堪及憂慮,語氣帶着急切:“張慎識,韋州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放過我,當年我幫助過你母親,你看在這件事上給我留條活路,算我求你了!”
張慎識握着酒杯的手一頓,眼睫投在臉上,蓋住了他的眸子。
“快…快,别讓她跑了!”
上頭的聲音一字未漏地飄來這兒。
張慎識擡起眸子,樓上僵持着的兩人映入眼簾,那位紅衣女子眉眼俊俏,看身手不像是閨閣小姐,倒是今日難得一見的風景。
她對面那個龇牙咧嘴的是章複池…… 那個嚣張不可一世的人
張慎識垂頭,抿了下唇,似是沉思許久,道:“顧都尉,私情是私情,與官場之事不可混為一談,您對家母之恩,我自不會忘,隻是韋州之事關乎人命,并非我一人能決斷,見諒!”
張慎識拱拱手,深深看他一眼,起身離了桌椅。
“你……” 顧都尉嘴裡擠出一個字,卻再也說不出話來,隻憤怒看向他的背影。
張慎識走出去前,眼尾掃了樓上,那紅衣鮮豔刺目,久久不能消散。
“嘶……”
章複池輕張唇瓣,發出不可抑制的輕呼,用手捂住輕擡起的腳。
他眉頭一豎,剛想教訓這睜眼瞎,面前的人風一般地從身側飄過,衣角拂過手背,隻餘淡淡清香。
“哎呦,公子,你沒事吧。” 千山瞪大了眼睛,這場面少見啊!而後趕快過去扶着章複池。
章複池揮動手臂擋開了千山的攙扶,拍了拍自己的衣角,不耐道:“滾開,早幹嘛去了!”
章複池瞥向那夥人,正主跑了撒不了氣,隻能借他們洩洩火,怒道:“千山,将他們攔下!”
俞沉眠放松了些,嘴角一彎,總算擺脫那群人了,以及那個擋路鬼,悄聲進了牆角無人注意的一件小屋。
那群侍從過來時隻見一旁風流倜傥的章複池,以及伸開手臂擋在路中央的千山。
中間的侍從跟在主子身邊,聽得多見得多,自然知道這是章公子,拱手認罪道:“驚擾了章公子,小人奉命捉拿牆角賊人,請讓路。”
章複池受了一番罪,被這一夥人要求讓路,氣順道撒了出來,語氣冷硬:“讓路?你們追人追到我跟前了,沖撞了本公子還這般嚣張,一個小女子能有什麼壞心思,比得上本公子的好心情嗎?滾滾滾,滾回去!礙眼!”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難色,也不敢直接沖過去,就看着章複池不動身。
千山懂得看臉色,幾步走到侍從面前,揮揮手,“都散了吧,沒見到公子生氣了,你們擔得起這責任嗎?散了散了!”
中間的侍從心想那女子該是追不到了,得罪了章大公子回去不好交差,還是算了,他垂頭行禮道:“屬下知錯,這就返回,請章公子饒命!”
章複池不吭聲,輕飄飄掃過去一眼,擺擺手讓他們走了。
章複池輕哼一聲,臉上猶帶着紅印,心中依舊不順暢,莫名挨了一巴掌,偏腳趾還疼着,那女子下了狠勁。
千山厚着臉皮挪過去,攙住了章複池的手臂,小心翼翼道:“公子,夫人還在府中等着呢,今天不是說好了一起用晚膳嗎?再不回去可就晚了!”
章複池額角一抽,一個眼風掃過去,聲音清冽如泉:“你公子我都這副模樣了,還催催催,催命呢,那個女的給我留意住了!”
千山後背發涼,心裡叫苦,夫人什麼脾氣他不知道公子還不知道嗎,回去指不定挨批,到頭來受苦的還是自己。
章複池與千山一道出了鳳鳴樓。
不一會兒,一男子走了出來,他面容清秀,個頭不高,細長的眼睛清亮如水,膚白勝雪,倒像個女子,鼻骨上的一粒小痣增添了一抹風味。
俞沉眠左右看看,天色漸晚,黑沉沉的天壓了下來。
她已經脫掉那身紅衣,換成男裝,還好剛剛那人替她擋了主要兵力,否則被捉拿了她該怎麼逃脫。
她走出中街,穿過幾條巷子,來到一空曠之地,此地坐落幾處院落,這兒與中街想比,少了些煙火氣,也不熱鬧繁華,卻靜谧自在,來到這兒,心裡都甯靜不少。
中間的一處便是她的栖身之地。她整了整自己的儀容,将衣袖理整齊利落,唇角彎彎走進了這方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