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顧遠鳴反應過來,臉上狠狠挨了一拳又一拳。
學子們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卻無一人上前阻攔,隻啧啧幾聲,做人還是要口下留情。
這次算顧遠鳴倒黴,前幾日才發生鳳鳴樓的事,章複池氣都沒消下去,又撞槍口上。
顧遠鳴疼痛不已,捂着臉哀嚎:“章公子,我哪兒惹你了?”
章複池甩了甩手,扔開他,眼含怒火:“虧你還是讀書人,人不分尊卑貴賤,狗眼看人低就該打。”
俞沉眠點點頭,話糙理不糙,沒想到章複池還有這等覺悟,并非是因為顔春的事,看他也順眼了幾分。
章複池放開他,便回到了座位,不過經過俞沉眠時,停頓了一下,略帶警告看她。
俞沉眠裝慫,垂下了頭。
不多時,宋予呈進來,書院這才徹底安靜,不過發生了方才的事,氣壓低沉,顧遠鳴時不時發出“嘶嘶”聲。
宋予呈發覺異常,隻掃了眼在座各位,道:“上次的測驗已有了結果,還算不錯,第一是何評衍,第二是俞沉眠。二位回答有理有據,觀點明确鮮明,其他人也要努力。”
何評衍……
俞沉眠根據适才先生的視線望去,最左邊的那個是何評衍,确是一副學識淵博的模樣,似乎也是清貧的人。
這樣看來她還是有些優勢的,隻是書院裡其他人來去匆匆,到現在隻認識幾個人,并不太好打交道,前面的纨绔是否能拉攏?
這節課在俞沉眠的紛雜思緒裡流過。
課後,俞沉眠拖着腳步去雅安閣,不料剛出書院,在附近青石小道上,又見到了那令人惡心的嘴臉。
顧遠鳴特意找了個角落等俞沉眠,臉上還隐隐作痛,知道是俞沉眠故意引他說出那話,他的拳頭已經硬了,像兇狠的野獸般,道:“你這個小子,惹了我當沒事人一樣?”
俞沉眠見他氣勢洶洶,注意到他身側緊握的拳頭,後退一步,附近已沒有人,心撲通作響,不松口道:“你管不好自己的嘴,關我何事?”
顧遠鳴摩拳擦掌,五官都快擠在一起,哼道:“我今天就要撕了你這張嘴!”
俞沉眠慢慢後退,伺機逃跑,不料卻見到了章複池的身影,不遠不近的。
她硬着頭皮,故意刺他:“顧公子,你不就是覺得我處處比你強嘛!你學識淺薄,且要看章公子臉色行事,現在要來報複我,可有什麼用,學識水平能提高嗎?敢公然違抗章公子嗎?”
顧遠鳴眼睛微紅,急火攻心,怒道:“我的事要你管?他章複池有能耐!可我也不是好欺負的,今天我要揍死你!”
顧遠鳴狗急跳牆,揮着手臂向俞沉眠舞去。
俞沉眠見那大手揮來,不斷看向前方章複池人影,默念快來啊快來啊!
俞沉眠用手擋住頭,身子重心不穩跌坐地上,就在她以為拳頭要落下來時,卻好半天都沒動靜。
俞沉眠朝前一看,隻見章複池抓住那隻罪惡的手,吐出一個字:“滾!”
顧遠鳴敢怒不敢言,隻瞪着俞沉眠,又怕又急。最終敗下陣來,撒手跑遠了。
俞沉眠依舊坐在地上,危險解除,她一手撐着地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看着章複池,擺上讨好的笑容。
章複池好好打量起俞沉眠來,顧遠鳴沖動,俞沉眠刁鑽,有些小聰明,今日早上便明白是俞沉眠故意刺人。
章複池也知道自己魯莽了,可顧遠鳴狗嘴實在該揍。
面前的人笑得比哭還難看,可這張臉真是熟悉極了,細長的眼睛有些勾人,小小的臉蛋白裡透紅,身子骨薄薄一片,沒有尋常男子般的陽剛之氣。
章複池突然靠近幾分,鳳眸盯住了俞沉眠,聲音如清泉般好聽:“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最好别在學院生事,否則我讓你呆不下去,說得出做得到!”
章複池比她高了整整一個頭,說話時居高臨下,睫毛輕垂,俞沉眠甚至聞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氣味。
可這話卻使得她心裡咯噔一下,這可不行!還說要拉近關系呢!
俞沉眠嘴角耷拉下來,假意不知道,傻傻開口:“章公子,你說什麼呢,我能有什麼心思?從我來到書錦齋第一日起,便被顧公子針對,今日他甚至要打我!”
俞沉眠觀察着他的神色,繼續裝模作樣道:“多虧章公子來了,否則我還不知是什麼下場?”
這話說得聲情并茂,就差落眼淚了……
章複池面色複雜,這幅欲哭不哭的模樣,分明就是個娘娘腔!
他後退幾步拉開距離,都覺得污了自己的眼,皺着眉頭道:“今日我警告過你,以後别讓我抓到,否則你見過我打人的!下手沒有輕重,缺胳膊少腿常有的事!”
章複池說完便徑直離開。
俞沉眠面色恢複如常,他是在說那日鳳鳴樓打人的事?還是今日的?
總之,他還挺敏銳,也沒那麼頑劣不堪,自己以後更得小心行事。
俞沉眠拍拍衣裳,整理好心情回了住所。
章複池适才就是想警告她幾句,這幾次的事都與她脫不了幹系,他可不能平白被當槍使。
章複池回了府邸,剛一進門便被告知宋先生來了,正與主母薛氏叙話,讓他過去。
章複池心中煩悶,已經預料到會說什麼,無非是睡覺打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