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子不輕易評價人,今日卻誇她,看來章公子對她有好感。” 顔春與章複池認識時間長,還是懂他的。
章複池嘴硬道:“誇?并不是,她的腦子還值不上我誇。”
顔春搖頭笑笑,并不言明。
俞沉眠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雅安閣,洗漱一番便躺到床上。
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與羅月别獨處,沒想到章複池在,還是有些遺憾,不過羅小姐對自己沒有戒心,以後還有機會。
為了讨好羅月别,給她買了不少東西,而自己的荷包越來越癟,得想個辦法賺錢。
俞沉眠漸漸阖上雙眼,思緒萬千。
她好似見到了姐姐,那是在一個廂房,清幽雅緻,而姐姐面色蒼白,虛弱得不成樣子,眼角隐有淚水。
她似乎察覺到什麼,突然擡起眼,對着俞沉眠微笑,溫柔至極,卻不是俞沉眠記憶中的模樣,姐姐十分痛苦……
俞沉眠眉頭緊鎖,不時發出呓語,眼角滑落幾滴淚珠。
翌日,俞沉眠睜開眼,輕觸臉頰,一片濕潤。
心口傳來縷縷疼痛,姐姐入夢了,她究竟發生了何事?俞沉眠想到姐姐眼淚愈發泛濫,心仿佛被狠狠撕扯。
俞沉眠收拾一番去了書院,眼睛還有些紅腫。
她精神不振地拿出書,低頭看了起來。
正看入神時,後背穿來一擊,輕輕一觸,轉瞬即逝。
俞沉眠驚醒,扭身看去,隻見章複池一臉平靜,雙手垂立身側,正要從她面前走過去。
這麼平靜倒是反常了,俞沉眠皺眉止住他的步伐,道:“章公子,打了人還不承認可不是君子之風。”
章複池見被識破,厚臉皮說:“我可不是什麼君子,你不是說我是纨绔?那我就是!”
是那日在假山說的話,他還記得……
俞沉眠愣怔片刻,臉色不太自然,嘟囔道:“我也沒說錯,你這副模樣哪像個君子……”
章複池見她嘴巴一張一合,卻一個字都沒聽清,疑惑地将頭湊近俞沉眠,眼神帶有侵略性,道:“你說什麼?大點聲。”
俞沉眠看着近在面前的臉,心凝滞片刻,睫毛輕顫,道:“誇你有自知之明!”
章複池瞟她一眼,輕笑一聲,走向了他的座位。
俞沉眠晃了晃腦袋,心想美色誤人。章複池心思多變,捉摸不定,可不能着了他的道。
俞沉眠繼續看書,看着面前的筆,忽然想起沒帶墨汁過來,筆沒墨了……
接下來是趙先生的課,上課定要動筆,這可如何是好……
俞沉眠拿起毛筆,在紙上輕輕一劃,隻留下一條淺淺的劃痕,根本無法形成清晰的文字。
她注視着那道劃痕,眉頭瞬間擰緊,這可不行!
俞沉眠心中閃過許多想法,最終擡眸看向章複池,他弓着背,還是很高大,擋住俞沉眠大半視線。
俞沉眠果斷拿筆,将筆端對準他的後背戳了過去,怎知他一動不動。
他是故意的吧?!
“咚”一下,俞沉眠使足了力,一個他絕對會回頭的力氣。
在他回頭之前,俞沉眠趕緊将筆放下,極力掩飾慌亂,抿緊唇瓣,垂頭斂眉。
章複池後背受到一道尖銳的力氣,嘴角抽了抽,轉身道:“俞沉眠,你這人報複心挺強的啊!我不過輕拍你一下,你是一點虧都不能受?成天老虎頭上拔毛!”
俞沉眠隻得擡頭,雙手合攏作道歉狀,眼睛含着水光,輕緩道:“章公子,能否借我筆墨一用?章公子風流倜傥,宰相肚裡能撐船,定不會與我這等小肚雞腸的人計較,是吧?”
章複池聞言挑了挑眉,極受用這馬屁,卻吊着俞沉眠道:“說你聰明确實聰明,可又蠢笨,愛讀書卻不帶筆墨,真有你的!”
可給他抓住機會了,俞沉眠撇撇嘴,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保持讨好的表情。
章複池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道:“叫聲大哥聽聽。”
俞沉眠翻了個白眼,真是給他臉了,嘴裡艱難吐出大哥二字。
章複池凝視着她,見她面色複雜多變,心情大好,眼角眉梢均是笑意,慵懶道:“怎麼沒吃飯?打我的時候力氣倒是足?”
“大哥!” 大丈夫能屈能伸,俞沉眠如是想着,叫出了聲,不料聲音沒把控住,響徹整個書院……
衆人疑惑看來,隻見章複池側身看着俞沉眠,兩人盈盈對望,章複池随意極了,俞沉眠臉色像吃了屎般難看。
才幾天時間,他們二人何時好到了這等地步,竟開始稱兄道弟了……
章複池心裡順暢,将筆墨扔給俞沉眠,背過身去,身子卻直挺挺立着,也不似方才那般無精打采,仿佛捉弄了俞沉眠是多洋洋自得的事。
俞沉眠見掉落桌前的筆墨,筆柔順光滑,墨上刻着松煙,具有古樸之感,墨色黑亮,層次感強,有錢人的筆墨就是不一樣。
将筆潤了潤,手感極為舒暢,俞沉眠不停感歎。
想到自己空癟癟的荷包,那道誇羨又增添了縷哀愁,昨日花了不少銀子,以後的日子如何過?
俞沉眠用哀怨的眼神四處張望,心中的愁緒卻難以疏通,目光落在左後方,一人垂頭寫着什麼,手不停挪動,是林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