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沉眠手一頓,猝然起身,扭過去道:“你怎麼陰魂不散呢?!”
章複池比她高出一個頭,垂下眼皮道:“真生氣了?”
俞沉眠将草扔下,剜了他一眼就走!
連個清淨的地方也不留給她!
章複池眉頭一皺,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語氣輕緩了些,說出的話還是那麼刺人,道:“那手帕是你喜歡的姑娘送的?這麼喜歡她?我看你這個模樣挺像個姑娘的!扭扭捏捏,不就拿了你的手帕,我的東西你随便拿,我絕不生氣!”
俞沉眠心突地一下,生怕被發現女子身份,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露餡,此刻正好借題發揮,甩開他的手道:“你的東西我不拿!我的東西也不勞章公子費心!”
章複池被甩開的手懸在空中,何曾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看着俞沉眠緊繃的臉,刁鑽有脾氣,倔強有性情。
他頭一次碰見這樣的人……
俞沉眠沒那麼嬌氣,章複池既然追來,也給了他冷臉,氣自然消去不少,畢竟章複池對她的态度可謂好了許多。
俞沉眠盯着石壁,心想不能過多接觸羅月别,正好借這個事讓她死心!至于如何接近羅公子,跟着章複池,機會自然會來!
章複池細細觀察着俞沉眠,見她面色好一些,道:“走吧!這鬼地方蚊蟲如此多,你還偏往這鑽!”
說完便有幾隻蟲飛來,俞沉眠拍過去,冷聲道:“幾隻蚊蟲而已,章公子就怕了?”
章複池見她還有力氣頂嘴,便知問題不大,輕笑道:“我這人細皮嫩肉,怕得很!”
俞沉眠低聲咕哝一句真不害臊!
“章複池,章複池——”
“俞沉眠——”
俞沉眠豎起耳朵,道:“是齊姑娘的聲音!”
俞沉眠與章複池對視一眼,立馬走了出去。
“快快,和我去醉仙樓!” 齊昭影見兩人出來,趕忙說道。
“齊姑娘,出什麼事了?” 俞沉眠走近一步,聽這慌亂的聲音,像是發生了大事。
“出什麼事?還不是你的手帕惹的禍!月别吵着說要喝酒!現在連我都勸不了她!”
齊昭影自小養在深閨,心直口快,心頭不爽便直說,現在便是将火發在俞沉眠身上!
俞沉眠實在無辜,遭人數落一頓,羅月别的心思是她能掌握得了的?
章複池抱着胳膊,認真了幾分,道:“你說她有用嗎?快去醉仙樓啊!”
齊昭影皺眉看着兩人,章複池怎麼幫俞沉眠說話了?
又着急羅月别的事,趕忙放下這些情緒,匆匆去到醉仙樓!
醉仙樓一樓樓梯拐角處,一侍女看着羅月别,見郡主來了,才退至一旁。
齊昭影上前奪過羅月别手中的酒杯,急道:“小雲,你怎麼看人的?”
侍女小雲身子一顫,趕忙跪下道:“郡主,奴婢勸了很久,羅姑娘剛拿着酒杯,你們就來了!”
齊昭影氣惱道:“我們若是沒來,這酒是不是就下肚了?”
俞沉眠頭皮發麻,這關頭還想着質問侍女。
俞沉眠走上前,來的路上她已将措辭想好,現在便從容說來。
她沉吟道:“羅姑娘,那手帕是我姐姐的,我并未結交其他女子。”
羅月别并不想将事情鬧得如此大,本想一個人默默承受,怎知齊昭影将人叫了過來。
聽聞俞沉眠的話,她一愣,俞沉眠是在解釋?可還未等她開口,俞沉眠接着道:“可我無意于你,羅姑娘純真善良,而我表裡不一,弄虛作假。我不是你值得托付終身的人,我們相識不久,你未能看清我,哪一天你真正了解我,隻怕會失望,所以羅姑娘該及時止損,不必為我傷心。”
羅月别才開心不到一分鐘,接下來的話才真正打擊到了她。
在她看來,俞沉眠是故意貶低自己,想讓她放棄這份情意,而不管有沒有其他女子,俞沉眠都不會屬意她,是她不夠好……
齊昭影卻目瞪口呆,她萬萬沒想到俞沉眠會直接拒絕羅月别,她是讓俞沉眠來火上澆油的嗎?
手帕是她姐姐的?宋予呈為何是那副神情?
章複池若有所思瞧着俞沉眠,她這番話如此真情實感,将自己說得一文不值,他又對她欣賞幾分,當斷則斷,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氣概幾人能有?
羅月别哽咽出聲,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俞公子不必貶責自己。”
羅月别相信俞沉眠的為人,可她的心放出去了還能收得回嗎?
羅月别拿起酒壺,欲斟滿酒杯。
“月别,你不能喝酒!” 齊昭影飛快搶過酒壺。
俞沉眠将一切說開,心下一松,羅月别的失意在所難免,會随時間淡化。
但總歸是她造成的,俞沉眠撇過眼,奪下齊昭影手裡的酒壺,道:“一醉解千愁,羅姑娘既然想喝酒,那我便陪你這回!”
隻希望酒醉之後,一切随之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