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幸災樂禍得很,俞沉眠擡頭斜睨他一眼。
午時,俞沉眠繼續在醉仙樓附近擺攤,已經有幾位老顧客連續過來寫信,這同樣給了她鼓舞,有人相信她,而她也能給需要幫助的人一份力量。
俞沉眠忙活了一個時辰,正休息時,倏地瞧見一素白衣衫女子腳步零亂,極引人注目。
她擡了眼,是那日在鳳鳴樓的女子,張菁塵……
如此行色匆匆,仿佛直沖着某個地方而去,所為何事?
俞沉眠上下打量着她,視線落到腰間,那處凸出來的物件是……一把匕首!
顧遠鳴今日沒來書錦齋!她莫不是沖着顧遠鳴去的?!
俞沉眠暗道不好,扔下手頭的事跟了過去!
張菁塵東繞西繞,來到南平街的一處偏僻院落,此處遠離鬧市,卻不失雅緻,院落清雅,像是高門大戶所居。
這是顧遠鳴的宅子嗎?他為何單獨在外置辦宅子?張菁塵又為何能準确無誤地找到?
張菁塵推開院門,此處竟無一人看守!
俞沉眠凝眸跟去,隻見張菁塵眼神頓時兇狠起來,悄無聲息靠着内院而去,還是朝着左邊的房間奔去!看來她都提前打聽好了!
俞沉眠心口一緊,她就打算這樣沖進去?!如此魯莽,怎能成事?!
就在張菁塵的手觸到房門時,俞沉眠以更快的速度來到張菁塵身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她的嘴,又怕她掙紮,在她耳邊低語:“别出聲,我知道你想殺顧遠鳴!你現在殺不了!跟我來!”
俞沉眠力氣不大,張菁塵奮力掙能夠逃脫,可是這番話使得原本反抗的她放棄掙紮,扭頭盯着俞沉眠,似在判斷她是敵是友!
兩人就這樣站在門外,俞沉眠手依舊捂在張菁塵嘴上。
房内忽地傳來女子的呻吟與喘息……俞沉眠眼底浮現厭惡,而張菁塵情緒又激動了幾分。
俞沉眠眼疾手快拉着她往樹後躲去!
兩人面對面站着,俞沉眠這才看清了張菁塵,瓜子臉,杏眼,臉頰凹陷進去,眼底一片烏青,面上滿是痛苦。
俞沉眠緩口氣,同情道:“你忘了鳳鳴樓的事?你現在過去追着殺他,就能成功?單憑一把刀?”
俞沉眠又掃了眼她腰間的匕首……
張菁塵睜大了眼,疑惑道:“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事?如果你是來阻止我殺他的,那和你沒關系!”
張菁塵惱怒看向俞沉眠,下一秒便要繼續沖向那房間!
俞沉眠好心提醒,卻被斥多管閑事,見她執迷不悟,聲音微提高了些,道:“你如果能殺了他你就進去!裡面兩個人,你恐怕剛闖進門還沒來得及靠近,他便會躲開,說不定會抓住你,你覺得你還會有機會嗎?”
這話止住了張菁塵的腳步,她身子都在顫抖,俞沉眠說得不錯,她一時被仇恨沖昏頭腦,一個弱女子,斷然打不過一個男人,何況還有兩個人!
俞沉眠見她動搖,眸子一閃,繼續道:“我若是你,便會靜悄悄的,趁他一個人,投毒下藥……神不知鬼不覺把他了結!”
張菁塵覺得她說的不錯,又懷疑道:“你究竟是誰?為何幫我?”
俞沉眠看着她清瘦的臉,一字一句道:“我隻是可憐你!”
俞沉眠的聲音悠長,帶着深深的憐憫。她憐憫張菁塵,憐憫失去家人的弱女子。
還有一個原因,俞沉眠想到自己的姐姐,自己何嘗不是失去家人的弱女子!
張菁塵眼眶溫熱,淚水一下便湧了出來,哽咽道:“我父親并不想貪贓枉法,是顧擇臨逼迫他,顧擇臨還想逼死我與我娘!我娘為此哭瞎了眼睛,纏綿病榻,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殺了顧遠鳴!”
張菁塵哭得不能自已,淚水打濕了臉。
俞沉眠握住她的手,道:“正因為如此,才不能讓惡人得逞,你更得好好保護自己!”
醉仙樓,章複池與趙青雲在老位置飲酒。
“最近似乎有許多人彈劾顧大人,說是欺壓百姓,不顧民生。”
趙青雲話語間帶着不恥。
章複池沒什麼反應,這幾天總是想着俞沉眠,覺得她眼熟,難不成他們以前見過?尤其經曆了昨夜的事情,俞沉眠的臉揮之不去,他這是着了魔!
章複池撇去腦中的雜念,冰冷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說的就是他!顧擇臨自私自利,顧遠鳴也好不到哪去!”
“顧遠鳴花花腸子多,并且最近我發現啊,他南平街去得勤!三天兩頭往那邊跑。” 說起顧遠鳴,趙青雲忽然想到這件事。
章複池情緒淡淡,道:“我沒心思管他,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趙青雲輕笑一聲,章複池還是這個樣子,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目光移到街上,忽地見到熟悉的身影,是俞沉眠,她看上去有些狼狽。
趙青雲指着外頭道:“那不是俞沉眠嗎?”
章複池眨了眨眼,扭過頭去,真是她!
章複池讓千山請她進來。
趙青雲心中有了思量,這情分不一般哪!見到俞沉眠,神色都變了,還專門請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