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沉眠跟着千山進來,見是他們二人,心下漸寬,尋了個地方坐。
章複池見她衣角帶着些許泥土,面色蒼白,道:“你這是去哪了?”
俞沉眠掩去面上情緒,冷靜道:“我摔了一跤。”
章複池笑了笑,摔一跤摔成這副模樣……
俞沉眠本就心虛,現下受到兩人的打量,渾身不适,又找個借口跑了出去!
“欸,她這是怎麼了?怎的怕成這幅模樣?”
趙青雲眼見她落荒而逃,疑惑不已。
章複池凝了神,他也疑惑呢……
俞沉眠回了書錦齋,心下忐忑,不知張菁塵會如何對付顧遠鳴,若真投毒下藥什麼的,也并不是萬全之策!
張菁塵最後堅定的神情映在了腦海裡,可這樣做是對的嗎?此等事本就該交與官府定奪,她貿然行動,若失敗,隻怕死無全屍。
但張慎識明察秋毫,連他都不能将顧擇臨捉拿歸案,還指望什麼呢?
俞沉眠閉上眼,深深歎口氣,公道二字這麼難嗎?
第二日,俞沉眠照常去了書院,她特地留意顧遠鳴的書桌,還是空無一人,接連幾日不見人,張菁塵真動手了嗎?
上午的時間匆匆而逝,俞沉眠魂不守舍,先生的聲音嗡嗡響起,她總集中不了注意力。
下學後,書院外倏地響起急促淩亂的腳步聲,伴随着盔甲兵器聲,浩浩蕩蕩,逼近書院。
俞沉眠似有所感,驟然看向門外,瞟見好幾排官兵自門外走去。
她睫毛一顫,顧遠鳴真出事了?!
“這是怎麼了?怎麼來了這麼多官兵啊?”
“不知道!這些人來頭不小!”
俞沉眠聽得身旁人的議論,抿緊了唇瓣,心撲通撲通作響。
奇怪,她為何要緊張?這不關她的事!
“俞沉眠在哪?!”
一道雄厚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俞沉眠循聲望去,是一個黑黝黝的官兵,手執長刀,目光似箭,将整個書院打量了個遍。
這話一出,所有目光聚集到俞沉眠身上,不等人指認,也能立馬揪出俞沉眠。
“來人,将俞沉眠拿下。”
那官兵順着衆人視線,即刻辨認出俞沉眠,指着她,大聲命令下屬們。
這一刹那,書院才算亂了套,紛紛猜測出了什麼事,衆人的目光能将俞沉眠淹死!
俞沉眠猛地站起,鎮定道:“出了什麼事?你們抓我做什麼?”
章複池此時也站了出來,看着他們的裝備,這是顧府的侍從!顧府的人來書錦齋拿人?
那官兵手中展開一條紫色手帕,語氣冷硬,道:“這是你的吧!昨日在南平街發現了顧公子的屍體,一刀斃命,此手帕遺落在地,據公子身旁小厮所說,這手帕正是你的,且你與顧公子積怨已深,是你殺了他!”
俞沉眠這才發現他手中原來攥着一條帕子,她瞪大雙眸,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我早已将我的手帕放在房裡,它不是我的!”
俞沉眠面色一震,忙不疊跑過去,欲搶過那條手帕。
那官兵大手一揮躲開俞沉眠的動作,哼道:“這是物證,你不能拿走!”
俞沉眠失聲道:“這位官兵,我總得确認一下物證究竟是不是我的?”
官兵冷哼一聲,盯着她片刻,将手中帕子一抻,明晃晃的荷花一角垂落出來!
俞沉眠腳步不穩,眉頭瞬間擰緊,道:“手帕是我的不假!可人不是我殺的!”
官兵盯着俞沉眠,語氣生硬,道:“我隻負責找到手帕主人,有什麼事去官府說!”
“将她帶走!”
“慢着!顧府就是如此草率抓人?” 章複池來到俞沉眠身側,直接點明他們的身份。
顧府?顧大人?
俞沉眠看了眼章複池,看來逃不脫了!是張菁塵殺了顧遠鳴?她早已将手帕放在木匣裡,何以會落在那兒?
那官兵神色恭敬幾分,卻也不卑不亢,道:“章公子,此事與你無關,卑職隻管做好分内之事!”
俞沉眠被這群人帶走,她穩住心神,可頭一回遇見這種事,不免心慌。
她回頭望去,撞進了章複池的目光,他會幫自己嗎?
章複池暗罵那個官兵,昨日發現顧遠鳴的屍體……
他突然想起昨日俞沉眠慌張的臉,人不會是她殺的!可她遇見了什麼?
顧擇臨不明事理,不辨是非,俞沉眠到了他手裡,恐怕不會好過!
章複池握緊拳頭,登時跑了出去!
俞沉眠被帶到官府,身上的力卸去,她站在高堂之下,兩列站着官兵。
“你就是俞沉眠?是你殺了我兒子?!”
俞沉眠還沒緩過來,上頭便傳來怒氣十足的聲音。
她心口止不住地起伏,擡眸看去,一着官服的人穩坐前方,雙目冒火,顴骨突出。這就是顧擇臨了!
他旁邊站着一個官員,低頭彎腰,想必是官府的李大人,他職位在顧大人之下,自是要讓位。
俞沉眠雙膝跪地,振聲道:“顧大人,我沒有殺他。”
顧擇臨聲音響亮,道:“你沒有殺他?那你的手帕怎會在那兒?書錦齋人人都知道你與我兒子有怨,定是你借機報複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