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慎識行過一禮,轉身離去。
齊大人看着他的背影,心裡梗着一口氣,他竟會拒絕,可惜了。
俞沉眠扭頭,捕捉到那一抹白色身影,脊背直挺,一如他的性格,如此君子,喜歡他的人不在少數,他也沒中意的人嗎?
齊昭影無意張慎識,拒絕了這樁事,兩人皆滿意。
俞沉眠看向張慎識的眼神,及之後的沉思,一切被章複池看在眼裡。
章複池眉眼低垂,細細盤算今日發生的事。
從男子的角度,張慎識喜歡俞沉眠。可适才他拉俞沉眠,根據她的反應,是無意張慎識的。
可他到底不懂女人,她屢屢看張慎識,難道是喜歡張慎識?
章複池越想越對,半是疑惑半是幽怨,不禁多看了幾眼俞沉眠。
這宴席主要是為齊昭影的終身大事,讓兩人接觸一番,現今被攪亂,唯齊大人心緒難平。
其他人言笑晏晏,賞花作畫,品酒作詩,宴席總算接近尾聲。
章複池斂眉,将畫作系好,交給千山,并囑咐好好保管,不許偷看。
俞沉眠盯着千山手裡的卷軸,章複池何時作的畫?保護如此嚴實……山水蟲魚之類總不會藏着掖着,莫不是畫的顔春姑娘……
章複池與千山再三強調,扭頭瞧見俞沉眠的疑惑,眉頭一動,道:“某人不是說畫技一流,今日還等着賞看品鑒一番,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俞沉眠眨了眨眸,她哪來得及作畫?
張唇道:“章公子此言差矣,好的技藝自然要不顯山漏水,今日章公子作畫,改日便輪到我,我總不會誇大其詞。”
聽這一本正經的言語,章複池眯了眯眼,欠揍道:“是真的想掩蓋鋒芒,還是幫人解圍誤了時辰?”
章複池将張慎識的事搬到台面上,他就是不爽俞沉眠去幫張慎識,不想他們走得親近,心中叫嚣着,這才噴湧而出。
俞沉眠隻當小事不甚在意,道:“我的鋒芒再盛,也有章公子替我遮蓋,卻無人站在張大人一旁,何況章公子不也浪費了我的時間?”
無人站在張大人一旁——
章複池睫毛輕顫,她如此信任張慎識,是因為喜歡嗎?
如果是他章複池受到屈辱挫敗,她也會像對待張慎識那樣對他嗎?
章複池無法确定,畢竟她從沒對他流露過欽羨的神情……
章複池呼出口氣,周圍人已散場離去,腳步聲此起彼伏。
他凝神,瞧俞沉眠神情一派自然,不像藏着心事,心想來日方長,不信張慎識那個木頭能打動俞沉眠。
章複池拉着俞沉眠出去,讓千山獨自回府。
俞沉眠皺眉跟着,有馬車不坐為何走着回去?難道還有話沒說清楚?
兩人走出齊府,沿着旁道向中街走去,兩旁都是人。
俞沉眠與他并肩而行,眼角掃他一眼,道:“章公子,你有什麼事?好好的馬車不坐在這大街上遊蕩。”
章複池唇角微微上翹,紫色發帶在陽光下飄揚,聲調拖得老長,道:“成日坐馬車,也得看看街頭風景,書齋閉門,現下正是良機。”
章複池慵懶極了,步伐不緊不慢,目光掠過一個個貨攤,倒真是在看風景。
俞沉眠順着他的視線,朝一個個貨攤望去,書畫攤、樂器攤、布帛攤……這些東西他沒見過?投壺百發百中的人,還能留戀街邊小景?
俞沉眠實在不解,不過天色大好,陽光一寸寸灑下,前路實在明媚,她眉眼舒緩,忽然覺得走走也挺好。
章複池看着俞沉眠的笑意,眼裡比往日多了些纏綿熾熱。
章複池指着前頭的飾品攤,道:“我們去那邊看看。”
俞沉眠擡眸看去,飾品?他是要為其他姑娘挑選禮物?
俞沉眠站在小攤前,花花綠綠的飾物琳琅滿目,玉器簪花繁多,倒看得眼花。
她素來不喜金銀玉器,簪在頭上繁瑣,掃過幾眼又收回視線,靜靜等着章複池挑選。
章複池并不知為何要過來,隻是瞧見了,想帶俞沉眠看看,可卻不能挑明她的身份,她想瞞住,他便配合。
章複池扭頭看俞沉眠,道:“你喜歡哪個?”
俞沉眠疑惑與他對視,見他一臉認真,重複道:“我喜歡哪個?”
章複池怕她誤會,故意道:“我對這些物件一竅不通,想尋件好的送與顔春,你看着哪個好?”
俞沉眠這才放下心思,好好看過那些首飾,拿過一件玉钗,搖頭說太過樸素,又看過一個簪子,嫌太過繁複,最後拿過一支雕着栀子花的簪子,道這支不錯。
俞沉眠撫摸着上頭的栀子花,滿眼喜愛,這是她喜歡的花。
章複池略帶深意看過那朵栀子花,拿過簪子,道:“那就這支了。”
他放下一錠銀子,将簪子送入衣袖。
俞沉眠更是奇怪,她随意看,他就這樣選中了禮物?未免太過倉促!
章複池又往前走,遊興甚濃,能通過這樣捕捉俞沉眠的喜好,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