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俞沉眠日日都去擺攤,那些人像約好了似的,每次都是蜂擁而來。
俞沉眠實在疑惑,瞧了眼笑得花枝亂顫的人,不動聲色道:“諸位娘子,今日是我最後一日擺攤,怕你們跑空,日後不要再來了。”
面前人臉上笑意立馬消散,嘴角一耷拉,道:“這麼快啊,那位公子說還有些時日啊。”
這女子說話不過腦子,隻想着銀子,一聽明日不來了,這話便脫口而出。
說完才意識過來,捂住嘴巴像洩露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俞沉眠心想果然如此,連道:“是誰叫你們過來的?”
“沒有的事,我們自己想寫信,誰能叫我們過來啊。”
“就是就是。”
其他人忙為自己争辯,正像此地無銀三百兩。
俞沉眠不相信,冷眼瞧着她們,心想還有誰會來幫自己呢?
那些人拿了信,慢慢反應過來俞沉眠故意探口風,面面相觑。
過了半晌,就趕忙走了,跑到醉仙樓将事情說給章複池聽。
那些女子前腳剛走,小竹後腳就來了,俞沉眠看着他,心道此人身份也不簡單,書生打扮,卻出錢叫人寫信,這又是誰派來的呢?
幾乎在她剛擺攤的時候,小竹就來照顧生意了,此人藏的深,口風緊,定是什麼也打探不到的。
俞沉眠按他的要求将信寫完,剛遞過去最後一封,便被另一隻手奪去。
俞沉眠心一提,順眼望去,瞧見了一個肆意不羁的身影,是章複池。
“是你的信?”
章複池聽聞俞沉眠發現端倪,便趕來看看,還沒走近便見着了小竹的身影。
他與張慎識來往過幾次,自然識得小竹。
小竹手裡有幾封信,一般寄信怎會寫如此多,是張慎識安排的……
他果然喜歡俞沉眠,竟神不知鬼不覺做了這麼多。
章複池拿着信,有意無意打量小竹,那神情含有疑惑與不滿,仿佛在說你身為張慎識的人,為何要來寫信?
小竹頭上冒汗,當着俞沉眠的面,既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又不能對章複池不敬。
他忙不疊拿走章複池手裡的信,恭敬道:“這位公子,是我的信,我還有事要忙,改日再來。”
說完便匆匆而去。
章複池輕笑一聲,對上俞沉眠的視線。
俞沉眠皺眉,小竹見到章複池後的驚惶,章複池又好似沖着小竹而來,他們兩個認識……
“你認識他?” 俞沉眠的問話帶着八分肯定。
章複池始終帶笑,眼裡含着秋波般,道:“他是你的顧客,你難道不認識?”
俞沉眠順着道:“章公子也知道他是我的顧客,我們隻是平等交易,往來不多,怎會知道他的身份。”
章複池見她一臉嚴肅,她不知道小竹的身份,說明張慎識做這些事是瞞着她的,那俞沉眠也不知道張慎識的心意了……
俞沉眠眸光微轉,道:“先不說小竹的事,那批人是你找來的吧?”
剛被揭穿,章複池便過來了,若說與他無關,她是不信的。
章複池絲毫不想掩蓋,張慎識做事不想讓人知曉,他可不一樣,懶散道:“是我,那又如何?”
“章公子,錢也不是這樣花的,若真花不出去,倒不如直接給我,這樣我還省力。”
俞沉眠沉着臉,不滿她被瞞着,不止是因為章複池,還有小竹,這些顧客都不是自願寫信,那她寫信還有什麼用?
章複池見她如此反應,摸了摸身上,死皮賴臉道:“可惜我現在分文不名,否則定要給你。”
俞沉眠剜了他一眼,道:“章公子幫得了我一時,幫不了一世,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我不需要。”
章複池不樂意了,走到俞沉眠近前,吊兒郎當道:“怎麼幫不了一世了,既然決定要幫你,自然不會中途而廢,何況你這才多大點事?是信不過我嗎?”
俞沉眠聞到清冽的草木香,浸透心田。
陽光下,那根紫色的發帶飄在肩頭,目無一切的眼裡映着俞沉眠的身影。
她的心突的一下,被人毫無保留保護着的感覺,這種感覺正如當初姐姐對她的愛,姐姐是她最親近的人。
而章複池他……他為何這樣對自己,僅僅是因同門之誼嗎?因為他們是朋友?
總歸自己現在是個男子,若是被他發現真實身份,他已有了摯愛,那時還能接近他嗎?
他那麼衿傲,怎能容忍别人騙他……
還有羅月别與齊昭影,她們真心待人,一朝發現被騙,怎會甘心?
可她隻是瞞了性别,她整個人的心還是沒變,對待大家的心是一樣的,他們會理解的,她有自己的難處,她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