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老頭被你們吓得,現在倒好,人家家屬要你們賠人家的精神損失費!”林警官睨了季知漾一眼,歎了口氣,“早和你說,這件事棘手,你還往裡跳。”
季知漾低頭,“我們沒動手。”
“不管動沒動手,那老頭都吓得尿失禁,全身抽搐了。”林警官拿起桌上的筆錄,起身,“總之現在對方家屬一口咬定,你們蓄意恐吓、辱罵精神病人,要告你們,如果你們同意和解的話,賠筆精神損失費這事就過去了。”
“可我們......”
明明什麼也沒做。
話還未落,就被門口的女警打斷,“林哥,對方家屬找您。”
“嗯,馬上來。”林警官轉身前,想到什麼,看向郁郁寡歡的季知漾,他沉聲道:“小姑娘,你老公那脾氣,肯定不願和解,你等會兒去勸下,别為了那種人,把自己搭進去。”
季知漾點點頭,道了謝。
她揉了揉眉角,心裡一陣煩躁,如果不是她執意要去蹲點,那個老漢也不會調戲她,裴京叙也不會吓唬他,把他吓得尿失禁,緊接着全身抽搐,暈了過去。
說他心理素質差,那惡人還有勇氣調戲别人。
說他心理素質強,不過是一兩句話,就吓得暈了過去。
倒黴,真倒黴。
裴京叙每次碰上她,好像都沒什麼好事。
長歎口氣,季知漾起身,推開玻璃門,往外走去。
晚上七點。
外面天色已暗,派出所内燈火通明。
季知漾穿着薄薄的毛衣外套,裡面是條白色長裙,她靠牆而立,身材纖細,素着一張臉,皮膚很白,眼眸下垂時,睫毛又長又卷,像洋娃娃般精緻。
她抿唇,眉眼裡染上憂傷,每一次她好像都會給裴京叙帶來麻煩。
和裴京叙的第二次見面,是在櫻花大道。
那時候是深秋,放學時,天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細細密密的疼。
雨霧彌漫,季知漾的視線變得模糊,一眼望去,隻有像瀑布般的雨簾。
狂風暴雨中,季知漾喉嚨深處一陣癢意襲來,癢意迅速擴散,呼吸變得急促,下一秒,季知漾停下腳步,蜷縮着身體,雙手緊緊捂住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刹那間,她的臉蒼白如紙。
季知漾那天恰好感冒了,身體本就不舒服,加上長期營養不良,當即引發低血糖,天旋地轉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砰”的一聲,她好像撞上了一個人。
不疼,隻是頭更暈了,季知漾疲憊得眨眨眼,透過雨簾,她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想要道歉,可剛想說話,身體卻失去了控制,整個人癱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忙扶住她,“小心......”
話還未說完,纖細的身影,像一團棉花,癱倒在他身上,裴京叙愣住,掌心扶住的身體,軟弱無骨。
不。
有骨頭,瘦得也隻剩下一架骨頭了。
那一瞬,裴京叙的眼底閃過驚愕,他從未想過,他們學校的學生,有人可以瘦到這般皮包骨似的。
“同學,同學。”裴京叙低頭,看向懷裡的女孩,透過雨霧,他看見女孩臉色蒼白,像是......死了過去。
裴京叙當即打橫抱起女孩,往醫務室沖去。
後來,季知漾醒來時,裴京叙已經離開了。
再後來,裴京叙連續一個禮拜沒來上課,季知漾聽班上的女生議論,裴京叙好像感染了病毒性感冒。
恰恰好,那天她暈倒,也是病毒性感冒和低血糖引起的。
瞧瞧。
她給裴京叙帶來的隻有黴運。
今天也是這樣,起因是因為她。
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光線,緊接着,一件帶着淡淡香氣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季知漾擡眸,撞入一雙深情,溫柔的眼裡。
那一刻,她的心瘋狂跳動,“砰砰砰”,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怎麼了?”
裴京叙穿着件白色襯衫,背着光,靜靜看着她,他的睫毛很長,眼睛很漂亮,狹長的弧形,像片桃花。
這種眼型,天生的深情眼。
季知漾猛地回過神,自嘲一笑,她究竟在想什麼呢......
頓了幾秒,她問,“裴京叙,我給你惹麻煩了嗎?”
裴京叙搖頭,他學着她,靠在牆上,目光看向她,“季知漾,你聽說過愧疚引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