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甯之環住他,一隻手若即若離撫摸沈相楠的後頸,另一隻手饒有興緻的描摹沈相楠蹙緊的眉頭。
無聲的吻落在沈相楠眼角,沈相楠額間泛起一層薄汗。
“你沒得後悔了。”
燭火明滅,唯有動人心魄的沉淪,徹夜明晰。
沈相楠如願以償,指尖随方才目光所經過之處真切觸碰到謝甯之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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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好長一會兒,他方才能重新聚焦眼前的視線,重新拾起自己的呼吸。
沈相楠就着這個姿勢往他頸間躺去,有一下沒一下蹭過謝甯之的下颚,喃喃自語地說:“夢會醒嗎?”
“你會不會和之前一樣,消失在我夢中。”
“不是做夢,我也不會走。”
謝甯之的手指撫過沈相楠發間,沈相楠意識逐漸昏沉,手卻本能将人向自己身前撈近。
他嗅着謝甯之的氣息,緊追不舍反複确認:“你答應我了,你是不會走的。”
謝甯之耐心詢問:“為什麼覺得我一定會離開?”
沈相楠半閤着眼,言語透出一絲倦意,字裡行間變得黏糊:“因為每一次,我還沒好好尋見你的模樣,你就頭也不回的消失在盡頭處。”
“夢裡找不見你,醒來更找不見你,還不如長眠不醒算了,起碼夢裡還能留個影子給我。”
謝甯之被他這一言逗笑,“得個身影就滿足了?那如今我在你面前算什麼?”
沈相楠費力撐起眼皮,隔開一點與謝甯之的距離,極其認真,緩慢地将謝甯之的面容再看了一遍。
“算美夢成真,算得償所願。”
沈相楠說完,等不及謝甯之回答,便困意重重将自己再度埋進謝甯之頸間昏昏欲睡。
謝甯之的回應隐隐約約在沈相楠逐漸散去的意識裡響起。
“往後夢裡夢外,我都會在。”
這是謝甯之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他難得托沈相楠告了假,沒有去東宮講學。
謝甯之閑來無事時可謂是風雨無阻來往東宮,不懈怠周憫功課分毫,破天荒告假一次,周憫要是知曉緣由,那是恨不得痛哭流涕朝沈相楠感恩戴德一番,由衷祝福他和謝甯之百年好合。
或許是睡得太久,醒來時頭疼欲裂,謝甯之揉揉太陽穴,伸手朝額前探去,幸好沒有發熱。
起身下床才發現頭疼根本不算什麼,謝甯之差點站不穩,好在撐住牆面才勉強沒有倒回床榻。
“……”
下手是沒輕沒重,隻要謝甯之不開口就完全不知道心疼。
身上衣物被換得幹淨,謝甯之是不喜髒的,想來沈相楠清理過一番。
他難得睡得這麼昏沉,竟是一點記不得醒來過,依稀能想起的還隻有囑托沈相楠去東宮替他告假。
沈相楠聽見動靜推門進來,謝甯之添了外衣,坐在梳妝台前将昨日沒時間打理的頭發梳順。
他将熱騰的吃食放在桌上,無聲朝謝甯之走過去,他的面容赫然出現在謝甯之鏡中,安安靜靜含着笑把謝甯之的臉從上至下看了個遍。
“你昨天沒看夠?”謝甯之被他從鏡裡這麼一盯,梳頭的手慢了幾分。
“時也日也,朝朝暮暮,怎麼看能看夠?“
沈相楠笑了笑,他拾起桌上謝甯之常用的白玉簪,手掌覆上謝甯之正在梳發的手,十指相扣,把謝甯之手上的木梳接過。
謝甯之見他動作,不禁問:“從哪兒學來的,我沒這樣教過。”
“無師自通。”
“會簪嗎?”
“什麼不會見到先生也什麼都學會了。”
他手上動作輕柔如水,和昨夜簡直判若兩人。
沈相楠認認真真将謝甯之瀑布般的黑發束起,學着謝甯之平時收拾頭發的模樣,挽起長發盤在頭頂,然後利落用白玉簪穿過發間别好,再在手心塗抹上些許發油搓熱,将微乎其微的碎發仔細收起。
倒真像尋常夫妻。
這一幕堪稱是歲月靜好,沈相楠覺得要是以後每日醒來都能如此,細水長流,恬靜安逸,那是上天賜予他最好的恩德。
沈相楠靠在謝甯之肩頭,閉上眼貼着他的發,認真道:“昨晚有一句話想同你說,又覺得在榻上說顯得誠意不足似的,現下真心實意告訴你。”
他緩慢睜開雙眼,視線停留在謝甯之鼻尖,再向下看去,是昨夜無論如何索取都覺不夠的一抹紅唇。
沈相楠喟歎一句:“感卿憐惜,予我安甯。”
謝甯之垂下眼眸,在沈相楠的擁抱裡回應他:“逢君歡喜,何吝相遇。”
沈相楠沿着謝甯之的脖頸遊離而上,落下今晨第一個眷戀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