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嗎?”林娘子問。
溜兒“嗯嗯”點頭。
“你莫亂走,乖乖在一旁等着,待這些賣完了,咱們就回去。”
溜兒本想幫忙,但她身上那味實在不怎麼美妙。
就隻将橫幅往牆角一放,靠着牆坐在地上,安安靜靜等着林娘子。
日頭朝上,還剩下一些邊邊角角。
林娘子不準備賣了,她見溜兒等得挺久,困得都靠在牆上打盹,悄悄收起了攤子。
巷口出現嘈雜聲,幾名官吏走了過來,氣勢洶洶。
“可是賣馄饨的林娘子?”為首将官問道。
林娘子擦了擦手,“奴家便是,敢問官爺有何要事?”
“你家馄饨吃死了人,人證物證俱在,本官奉命前來拿人。”
說完右手往前一揮,吏兵上前扭住林娘子胳膊。
這一變故令林娘子措手不及,她陪笑:“怎會呢,大人興許弄錯了,奴家的馄饨不可能吃死人。”
“錯與不錯,你自去府官面前分說,本官職責所在,還請娘子見諒。”
轉頭與吏兵道:“帶走!”
溜兒的瞌睡蟲一下子沒了,她彈跳而起就要從官吏手上救人,被林娘子喊住。
“莫要沖動,此事存疑,還待分說,姐姐定然無事,你且去長安府尋大郎……”
隻是未等審訊,林娘子就被關進了死牢。
死牢,顧名思義,關死囚的牢房。
林娘子莫名其妙成了殺人兇手,三日後問斬。
且說長安府與京兆府乃京都兩府,長安府管京郊外城,京兆府管内城世貿。二者雖說分區管理,但京兆府在行政上要高長安府一大截,為從屬關系。
京兆府判了斬,長安府又怎能置喙。
且林大郎不過走了狗屎運,救了當朝琅琊長公主的獨子,貴人施恩,當了一小小的長安府武官,連七品都算不上,如何越權救人?
這幾日長安府府官見了林大郎那是繞着走,根本不敢見面,就怕林大郎求他救人。
這救吧,得罪了京兆府,其背後乃皇帝舅爺闵國公的勢力。不救吧,又說不過去,怎麼說林大郎也算琅琊郡公的關系,雖然郡公與闵國公不怎麼對付,但兩個都不是他能招惹的大人物,他一小小府官,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林大郎無法,去長公主府拜見。
公主府的長史大人說公主與郡公外出遊曆,三月後方歸。
這便成了個死局。
溜兒不太懂這些彎彎繞繞,隻知林娘子要被殺頭,為那個葛家的上門女婿償命。
葛家其實也算不得什麼貴族,但誰叫人家生了兩個好女兒呢,大女兒與二女兒皆入了宮,得了皇帝寵信,大女兒列一字妃位,九嫔之首,人稱“淑妃”,二女兒雖然位份小了點,但生下了皇長子,又兼其膚白如玉,便賜字為“玉”,人稱“玉妃”。
那葛家的女婿乃三女的夫婿,葛老爺世兄的兒子,與其三女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恩愛的很,不但當了上門女婿,還将自己的姓改成了葛家的姓。
那葛家的女婿在林娘子的馄饨攤上吃了二十五碗馄饨撐死了。按照常理,隻怪葛家女婿貪嘴,怎麼也怪不得賣馄饨人的身上。就跟買刀的用刀殺了人,怎麼也不能怪到賣刀的身上。
且那日葛家女婿怪異的很,若林娘子不與其馄饨,那眼神、那狀态,好似鬼附身了一般,兇狠極了。
溜兒原就覺得那人不對勁,才想要為其算上一卦。
且葛家對葛家女婿之死諱莫如深,對外隻道林娘子的馄饨吃死了人,便将人草草收斂下葬,連停棺七日也未做到,蹊跷的很。
溜兒将自己想法與林大郎說了,直言葛家有鬼。
無論是真鬼,還是假鬼,總之肯定有古怪。
這般想着,她準備夜探葛府。
林大郎覺得不妥,葛府畢竟為皇帝姻親,若被發現,少不了人頭落地。
但溜兒等不了了,她怕再猶豫猶豫,林娘子就真的被稀裡糊塗的斬了。
當夜宵禁後,溜兒一身夜行衣溜進了葛府。
子時三刻,黑魆魆一片。
唯一的亮光為葛府祠堂裡的長明燈。
龍魂為魂體,對于魂靈波動很是敏感,她一進葛府便覺得整個魂體都受到了束縛,很是壓抑,說不出的難受。
溜兒也感受到了,這葛府竟破天荒的布下了一個“縛鬼陣”。
縛鬼陣黃字三級,術法雖不高深,但對于魂體來講,如蟲蟻腐蝕,隻要沾上,就難以甩脫。
是很好的驅鬼陣法,很多鬼一見到此陣便躲得遠遠的,就怕沾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