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富貴,各種冥票紙錢、金屋如意、車馬奴仆……
一一燒與山女,且每年兩人相識之日,葛國丈都會親自祭奠,以慰哀思。
山女在地下早就實現了富貴自由,早早的投胎轉世去了。
聽起來,兩個有情人這般錯過,确為造化弄人。
隻是可憐了餓死鬼,兩人的親親兒砸。
爹不知有個兒,娘也沒想到兒沒找到爹。
活着的時候,饑寒交迫身無分文,死了後無人問津、窮鬼一個。
這才撐着一口怨氣,與歹人合謀,想着既然葛家對他不好,那就一不做二不休,都死絕,一了百了。
如今聽了葛國丈陳述他與幺女轟轟烈烈的愛情,餓死鬼委屈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雖然不至于再死一次,但那心是真不好受。
溜兒自小無父無母為龍魂養大,深有體會,拍拍餓死鬼的肩膀,安慰道:“節哀,節哀啊,這世上的爹娘總有這般不靠譜的,你也是點背,給遇見了。”
餓死鬼:“……”
葛國丈這會耳朵倒是靈性,他問溜兒:“小神仙到底在與誰講話,老夫好像聽到什麼爹什麼娘的,方才那動靜真不是幺娘發出來的麼?”
這還挺長情的,還想着幺娘呢。
若真是個戀愛腦也罷了。
說不得再查查就曉得自己還有個兒子。
隻能說餓死鬼命運多舛。
溜兒與餓死鬼道:“如今看來,你爹似乎真的不曉得你的存在,不過即便這樣,也不能原諒他間接害死你這件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的仇你自己來報,不過,在你報複之前,最好與你爹好好說道說道,畢竟父子一場……”
葛國丈眼睛瞪圓,“什麼父什麼子?”
溜兒看着一臉懵逼的葛國丈,幸災樂禍道:“葛老爺,您曉不曉得,其實無須你求神拜佛上香叩首,你命中本可以有一個兒子的。”
“小神仙莫要诓老夫,老夫可是找玄門之人算過了,這一生隻得三女。”
葛國丈根本不信。
溜兒搖搖頭,人不親眼所見又怎會相信?
她食指與中指夾起一張符箓,隔空拍在葛國丈腦門上。
那符箓燃燒,發出藍色火焰,卻毫無火焰的灼痛感。
待符箓燒盡,葛國丈的眼前清晰地看到一個人來。
那狹長的眼睛,挺翹的鼻梁,如玉的面容,與他年輕時的模樣竟相似了七分。
“這、這……”
葛國丈踉跄,不由得後退兩步。
餓死鬼将葛國丈的慌張全看在眼裡,它冷冷道:“怎麼?看到我這般模樣,終于怕了?”
葛國丈穩了穩身子,問道:“你究竟是誰?”
聲音彷徨且無助。
“你不是猜到了麼。”
餓死鬼看着自己父親的驚慌失措,突然有些好笑。
而它也真的笑了。
一股報複的快感油然而起。
他不是上香拜廟,想要兒子繼承家業麼,這種得到了又失去的感覺,不好受吧。
餓死鬼看着葛國丈即将崩潰的模樣,暢意道:“你聽好了,我姓孟,名柏,出自蜀郡大漾村。”
聲音方落,葛國丈一下子摔倒在地,瞠目結舌,不敢相信。
幺女為孟,居于蜀郡西南。
他曾與其海誓山盟,直言往後,若生兒則取名為柏,寓意松柏長青。
“你、你是柏兒,是我的兒子,不,不是,這怎麼可能?”
葛國丈的思緒混亂、前言不搭後語,一時之間,好似失了智。
看着他那般好似瘋掉的模樣,餓死鬼的心中卻并未升起半分欣喜。
就這樣吧,就到此為止吧,殺人誅心,他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它也該釋懷了……
餓死鬼醞釀了許久,平複了心情,剛想解契,葛國丈卻回神過來。
他張開手臂,朝着餓死鬼。
“兒啊,爹爹的好兒子,你怎就成這般模樣了,嗚嗚……”
餓死鬼:“……”
溜兒道:“行了,别演什麼父子情深了,天道輪回,你讓人打死了自己兒子,活該你這輩子沒兒子送終。”
葛國丈不認,說溜兒滿口胡言,說他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讓人打死自己兒子,他又不是傻子。
“這不是你不知道有兒子嘛,才下得了狠手。”
“不對,不對,莫要冤枉人。”
葛國丈說,他們葛家門風清正,即便家中奴仆犯錯也不過攆走發賣,路上遇到遭了難的還會施以援手,從來不會仗勢欺人、辱沒家風,又哪會随意打殺他人。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餓死鬼委屈地差點再死上一回,“就是你讓人殺了我,你還不認賬,活該你斷子絕孫……”
葛國丈:“……”
一人一鬼,一個說沒有殺人,一個說就是被殺的。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
你瞪了眼、我唾一口。
大有撸起袖子大打一場的架勢。
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