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其捉住,怕是頃刻便會化作黑水。
黑影不信邪地再次撞了上去,想要沖破一個缺口,這次還未慘叫,整個魂焦黑成碳,化為黑水。
姬長江抿了抿唇,此黑影害人無數,罪孽深重,此等死法算是咎由自取。
隻是那梧桐妖,以及小騙子,并非惡人,罪不緻死,他不想以天羅地網束縛,隻願其自願交出梧桐枝。
梧桐妖看着眼前這一幕,覺得那般諷刺,想起十六年前,也是這樣深邃黑黢黢的夜,那人不顧夫妻情分,以襁褓中孩子要挾,讓殊兒将鳳骨剔除,為其長生。
殊兒生産剛過,法力盡失,而她被诓至别處,被玄門之人圍攻身受重傷,待趕回來,梧桐殿已被大火湮滅,殊兒的鳳骨被那人拿走,殊兒為護孩子,被倒塌的房梁砸斷脊背,再無了生息。
隻她懷中的嬰孩咿咿呀呀咬着指頭,睜着明亮的眼睛,還不知身處險境。
她那般小,什麼都不曉得,還不知自己的阿娘已經去了。
懵懂的眼神,笑呵呵的模樣,那般的純淨無暇。
梧桐妖紅了眼。
孩子還小,不曾被那人發覺特殊之處,她拼盡三千修為,将孩子送了出去,隻願她這一生平平安安長大。
修為耗盡,她無法幻化人形,于這梧桐殿中修養,這一睡,便是十幾年過去。
沒想到,孩子還是被人找到,引了回來。
玄門之人真真該死。
梧桐妖怒不可遏。
隻那天羅地網玄門至寶,她若全盛之期或可一戰,如今戰力怕是難以為繼……
且那孩子還在,她投鼠忌器。
梧桐妖沉默不語。
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姬長江猶豫不決。
隻聽“轟隆”一聲,殿門被推開。
太蔔大人一身白色道袍走了進來,臉上挂着笑,從容不迫。與梧桐妖道:“時光蹉跎,一别經年,娘子清減了。”
“是你!”梧桐妖恨得牙癢癢。
此人還是當年模樣,并未半分變化。
梧桐妖諷刺道:“看來,殊兒的鳳凰骨你用的很好。”
太蔔笑道:“桐娘子說笑了。”
“你便是化成灰我也認得。”梧桐妖咬牙切齒。
便是此人奪去了殊兒的鳳骨,她好恨,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此人修為比之十六年前還要精進些許,她竟有些看不透他的修為。不過,鳳骨為何不在他身上?
太蔔向梧桐妖作上一揖,“某來此隻為梧桐枝,隻盼娘子贈予,某感激不盡。”
梧桐妖一聽便道:“休想!”
太蔔一步跨出,兩步便至溜兒身前,拇指與中指緊緊扣住溜兒的脖頸,笑眯眯道:“還請娘子應允。”
“無恥之輩!”梧桐妖氣急。
太蔔緩緩笑道:“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嘛,桐娘子莫生氣。”轉頭與姬長江道:“長江,這世上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心緒難測,莫要婦人之仁。”
姬長江見師叔手上之力越來越重,隻覺戚戚。
太蔔歎息一聲,“稚子心腸,恐難成器,好好學着。”
說罷,抽劍而起,往溜兒的胳膊砍了上去,眼看便要血濺當場。
梧桐妖見此,目眦欲裂,一道白光過去,頃刻就到太蔔跟前。
那太蔔似有所料,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劍柄一轉,往梧桐妖身上而去,直抵胸腔。
眼看那劍就要穿透梧桐妖的胸口。
隻聽“哐當”一聲。
太蔔手中的劍突然滑落。
姬長江看了過去,就見原本吃了馄饨昏睡不醒的小騙子倏然睜開了眼。
而他師叔腰間,不知何時被人貼上了一張符箓。
那符箓黃紙為底、紅金描摹,篆文古樸神秘,将太蔔的所有靈氣修為汲取了個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