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心嗎?姜昭昭想了想,也不是不開心,隻是不想進行不必要的社交,在剛剛的一瞬間,莫名地産生了巨大的疲憊。但陳淮禮能敏銳地感受到她情緒的變化,讓姜昭昭有些感動。心髒像浸泡在熱可可當中,有一種暖和的舒适感。
她說沒有後,又去看向導演和女主角,他們并沒有留在原來的位置。
再次看向陳淮禮時,他的神情好像落寞下來,郁郁寡歡的模樣。
“我希望你能不開心。”陳淮禮垂着眼,很輕很輕地說出這句話。他的眼睫垂落下來,那一排濃密的黑像是蝴蝶不安的脆弱的翅膀。
蝴蝶對她說,我希望你能不開心。即使這句話輕得風一吹就能飄走,姜昭昭也聽到了。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是在下一秒,她恍然明白了陳淮禮的意思。
我希望你能不開心,是想讓你對我産生獨占欲。
人類對于親密的愛人、親人和朋友都會産生獨占欲,不希望有别人來分走他們的注意力。
姜昭昭第一次聽到這個理論,是從梁遠口中。彼時他們還在高中,姜昭昭認識了池星,漸漸地,她和池星相處的時間遠遠超過梁遠。這位青梅竹馬吃了醋,對着姜昭昭,深刻地闡述了這個理論,然後陰陽怪氣地問姜昭昭,他們到底有多長時間沒有一起出去玩了。
當時的姜昭昭嗤之以鼻,吐槽梁遠怎麼還和池星這個女孩子比較。但是池星聽完後卻也說,她也希望姜昭昭隻有她這一個最好的朋友,大概隻有自小感情富足的人,才不會介意朋友被分走。
比起梁遠,姜昭昭對陳淮禮更有寬容心,很難不說有外貌的成分在作祟。于是她很快地改變了自己的說法:“收回前面那句話,其實還是有一點不開心。”
陳淮禮笑了起來,他這樣蹲着,笑起來眼下有卧蠶的影子,顯出了一種不相符合的乖順來。
“你會不會覺得我心眼很小。”他說,但過了一會,他笑着歎氣,“算了,我的心眼本來就很小。”
世間上真的有人,能讓她打從心底就覺得可愛。
現在的陳淮禮就是這樣的人。
紅姐過來,提醒陳淮禮時間。他站了起來,不甚在意地點點頭。紅姐很懂适可而止的概念,提醒了一句之後,就沒有再多嘴。
姜昭昭也跟着站了起來,她知道劇組的拍攝任務繁重,陳淮禮自然也不能在這裡多待,于是準備送他們出去。
陳淮禮看她站起來,擡起手,想說些什麼,卻頓住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
那是一隻漂亮的手,骨節分明,線條流暢。而這隻手的背部,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不深,但是鮮血溢出來的時候,紅得吓人。陳淮禮的皮膚又白,血就在這若若白紙的皮膚上蜿蜒作畫,頗有觸目驚心的模樣。
姜昭昭看到這一幕,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面說着怎麼回事,一面找紙巾給陳淮禮止血。
陳淮禮卻拉開了口罩,自然地低頭。
“陳淮禮!”姜昭昭找到了紙巾和創可貼,轉頭看到陳淮禮的動作,趕緊叫了一聲。
陳淮禮擡起頭,血将他的唇染紅,詭豔的仿佛吸血的妖魔,有一種又瘋狂又詭異的感覺。
姜昭昭舉着紙巾和創可貼,這是忽然就不知所措了。她不習慣面對這樣的陳淮禮,隻能說:“你怎麼自己直接動手了。”
原諒她此時用錯了詞,應該用動口的。
陳淮禮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這笑容與他此時的模樣有種強烈的割裂感。
他說:“習慣了。”
習慣了這樣處理傷口,那麼,是以前經常這樣做嗎?姜昭昭升起了這個疑問,她想着,不忘撕開創可貼,為陳淮禮貼上。
那個傷口看起來鮮血淋漓,模樣可怖,實際隻是一道劃傷的口子,用上兩張創可貼也就好了。大約是一時不察,被什麼尖銳物品劃到,才這樣放任鮮血橫行的。
姜昭昭看着這兩個創可貼,終究還是不太放心,劇組的東西都不太幹淨,這樣簡單處理她擔心傷口會感染,于是對陳淮禮說:“回去的時候還是要好好處理一下,消消毒,如果能去醫院最好了。”
陳淮禮聽着她擔心的話語,另一隻手摸上了創可貼的表面,略顯粗糙的質地,隻能感受到布料的起伏紋路,下面傷口的形狀分毫不顯。
“沒有關系。”他笑着,善解人意地說,“不會有事的。”指尖卻想撕開這創可貼,将這小小的傷口再撕裂,擴大。
因為不夠,完全不夠。
要再嚴重點,再可怕點,再吓人點。
那麼她會不會,就更擔心了?
就會将更多的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這聽起來就是十分美好的一件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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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淮禮的到來到底還是引起了小小的震動,雖然他來得低調,待的時間也不算長,隻是和主要人員說了說話,但當紅頂流的吸引力仍是不容小觑,至少小助理就抛下了工作,來找姜昭昭說話。
“姜老師,你竟然認識陳淮禮!”她在姜昭昭耳邊小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