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鳳稀溜溜地喝着粥。
“這粥不錯,”她對一号和二号說:“比昨天的強。”
一号矜持地點點頭:“我改良了你教給我的做法,小米、黑豆和花生的内部結構不一樣,在不同的時間放入沸水中,形成分子長鍊,口感會更好一些。”
彩鳳聽不懂,但她不喜歡思考,大力稱贊:“這味真不錯,厲害。”
二号也喝着粥,他能嘗出來口感,卻吃不出來味道,他有點羨慕彩鳳能嘗到味道,小聲嘀嘀咕咕:“人類也挺厲害的……”
彩鳳聽見了,她問:“人類?這是什麼意思?”
一号瞪了二号一眼,努力解釋:“你知道的,我們不是這裡的人……”
“哦哦,”彩鳳點了點頭:“這是你們外地的說法。”她覺得很合理:“你們外地挺多和我們不一樣的。”
“是吧?”她笑起來:“起名都挺簡單,一大哥,二大哥。”
一号和二号自稱為郝一和郝二。
彩鳳又開始喝粥了,美滋滋的。她現在坐在床上,蓋着被子,身邊一側一個熟睡的孩子。飯菜是一号給她端過來的。
孩子哭鬧的時候,二号還會抱起來哄。
至于她的那個酒鬼老公,又不知道哪裡去了。
胖花睡得相當安穩,喝了兩天奶水,現在小臉紅潤了起來。二号吃完了自己的飯,就去刷了碗,還打掃了院子。
幹完活後,二号看着胖花的小臉,覺得挺開心。
畢竟胖花是他提議撿來的,胖花活下來了,那就是自己提議的項目獲得了階段性的成功。說不定一号會因此看重他呢。
等母星聯系到他們的時候,他會暗戳戳地提示一号給他美言幾句。
他這個二号,在很久之後,說不定也能當一号呢。
人類有句老話說得對,王侯将相甯有種乎。二号悄咪咪想着,雖然他是作為二号被生産出來的,但初始的時候,他的每個零件可不是隻能做二号的呢。
這樣想着,二号幹勁滿滿。
彩鳳想下床去洗床單,二号立刻搶了過去:“我來洗。”
彩鳳相當不好意思:“我也就是給孩子喂個奶,不是啥大事。”
一号貼心地安慰她:“人類生完孩子要坐月子的,你不要動,這些事我們來做就好。”
一号和二号在院子裡忙碌着,彩鳳愣住了。她想了會兒,覺得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她的土崽都已經四個半月了,她倒是坐上月子了?
生完的第二天,她就下地給自己做飯了。
說來她和胖花也是有緣,彩鳳也是被丢掉的孩子,胡亂着長大,在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嫁給了趙大剛,沒被疼過,也不知道被疼愛的滋味。
這是她第一次享福。
苦慣的人,一旦意識到自己有了點幸福,便有些不安,總想做些什麼,生怕自己對不起、握不住這點幸福。
她的土崽哼哼唧唧地要醒過來了,胖花被土崽吵醒了,也開始哼唧起來。
彩鳳沒有絲毫猶豫,她掀起了衣服,溫柔地将第一口奶給了胖花。
村子裡人口不多,一号和二号的到來并沒有引起什麼注意。他們在廢棄的房子裡住着,在需要的時候去找彩鳳,也給彩鳳幫忙。
過了十幾天,也有人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
一天下午,彩鳳給兩個孩子喂了奶,一号和二号給院子裡種的菜清理了蟲子。兩個孩子依偎在彩鳳的身邊,睡得十分安穩。
忽然間,關着的大門外響起了激烈的砰砰聲。
“開門啊!不要臉的湯彩鳳,趁我兒子不在家,竟然偷男人!”
這個聲音太大了,屋裡睡得好好的兩個孩子被吓到,全都大哭了起來。一号和二号對視一眼,二号小聲問:“我們兩個現在是男人吧?”
他相當疑惑:“偷男人?被偷的是我們嗎?”
一号點點頭,認可了二号的判斷:“說的是我們,但我們沒有被偷。”
于是,他打開了門,彬彬有禮地和外面的人解釋:“你好,我們沒有被偷……”
但他話還沒說完,外面幾個人便氣勢洶洶地沖進來,為首的老太惡狠狠地看着一号:“果然偷男人了!”
老太一轉頭,又看到了二号,她十分震怒:“還偷倆!”
她立刻要往屋裡沖:“我打死你個□□!”
一号跟不上老太的思維了,還在機械地解釋:“我們沒有被偷……”
二号的智商劣勢和身體優勢體現了出來,他迅速地站在了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屋。他的胖花在屋裡呢。
老太撲在二号身上,瘋狂地撕扯他。
二号不痛不癢,任由老太發瘋。
“賤人,”另一個人罵道:“就該讓大剛打死你,誰知道你生的那個是不是大剛的種。”
院子裡亂糟糟的,已經定好了彩鳳的死罪。
彩鳳将兩個哭着的孩子安撫好,走了出來。
“我呸,”她像個戰士一樣,叉着腰,威風凜凜地對着院裡的人開罵:“你老婆偷了人,就天天想着别人也偷了人!”
“趙大剛呢?他媽的出來啊,說說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偷雞摸狗的玩意,還敢來我家鬧事,不怕我把你那些事說出來!當時偷錢被抓住在村口打的,是不是你這個狗東西?!”
一個男的幫忙助力,大聲喊着:“你偷人!”
彩鳳更大聲:“你媳婦往你嘴裡塞過屎!”
“你偷人!”
“你吃屎!”
因為二号攔住了這些人,彩鳳站在安全區域,罵了個爽快,一人對多人,也沒有輸。
一号跟不上他們的邏輯,很是着急,也插不上嘴,無法解釋自己和二号真的不是被偷的。但他聽了會兒,忽然頓悟了。
這是人類語言的戰争,主打的就是一個文不對題,答非所問。
一号還沒有領悟到這項機能,隻能從戰場撤離,他進了屋,去照看兩個孩子。胖花和土崽哭過了,現在睜着眼睛好奇地張望。
土崽已經會擡頭了,仰着頭巴巴向外看。
但胖花就比較可憐,脖頸力量太弱,活動範圍太少,隻能看着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