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與之成婚,隻怕不是尚主而是下嫁,将來便會在将軍府生活,隻怕再也不會自由自在跟小太子一起聽他講學了。
自己不知是該失落還是愉悅,她即使答應去相看,也不忘幫他約束太子。
陸濟川的心思逐漸飛出屋子,來到巍峨莊嚴的将軍府,大門被數十衛士把手,沒有任何人能逃脫他們的視線進入。楚傾身着赤紅嫁衣,牽着一個高大健壯的青年男子,緩緩在無數祝福聲中緩緩邁入。大門在他的眼前“轟”的一聲合上。
“陸太傅,你怎麼了?”
在他出神的功夫裡,楚傾又抱着軟墊和書來找他了。
陸濟川低頭看着少女,臉頰嬌小得一巴掌就能完全蓋住,嘴巴也是小小的,隻有一雙桃花眼如若懸珠,明亮耀眼。
明明看起來依舊天真爛漫,竟隻比自己小不到三歲,早就可以商議親事了。
“多謝殿下關心,隻是有些困倦罷了。”
楚傾拿出現在屬于自己的書,裡面夾着十幾個金色書簽,都是她昨日閱讀過程中整理出來的陌生文字。
獻寶一樣遞到他面前,“太傅,除了這些看不懂的文字,本宮已經全都看過了。”
二人明明坐的位置還有一點空間,卻仿佛完全不存在了,楚珣終于醒悟,自己的太傅都要變成長姐專屬了。太傅講學她比自己認真,休憩時連自己都沒有這般粘人,甚至纏着人家問。
再看陸太傅,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為她解釋,不知不覺二人的距離已經突破原本的界限,從他的角度像是長姐被他抱在懷裡一樣。
太傅啊太傅!楚珣人小鬼大,裝模作樣地長歎口氣。
長姐表面高冷自矜,實則最擅長在親近之人面前讨巧賣乖,明明她什麼多餘行動都沒有,卻總是令人忍不住主動應承她,不然父皇和皇兄怎麼如此區别對待她與旁人?
陸太傅要是真的淪陷,那長姐真是罪過,把這麼一位禁.欲谪仙拉入人間。
楚傾自然不能得知皇弟在想着調侃自己跟陸濟川,她的想法實在很單純。
幼時經曆讓陸濟川成了自己唯一願意接近的外人,人又學識淵博見多識廣,隻比自己打不過兩歲就如此成熟理智,在他身旁令自己頗具安全感,如同小小的自己被他抱在懷裡躲避賊人時那樣安心。
她的相貌無往不利,可陸濟川不同,哪怕是初見時他也愣神,楚傾也不覺得這人會對自己有任何逾矩舉動。
“明白了嗎?”陸濟川溫聲詢問道,自己也沒料到她能一天就把這本書看完,并且在疑問處都做好标記。
“明白了。”楚傾終于克制不住,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太傅,你科舉之前是教書先生嗎?”
她實在不懂,這人怎麼如此适合做太傅?老太師宮中講學數十年,而他不過初任職,便這般如魚得水,活像一個教過好幾屆畢業班的高中老師來初中降維打擊。
無論自己問什麼,他都能耐心回答,并用着自己最容易理解的方式。
陸濟川被她的問題逗笑,深邃如湖泊的雙眼彎出真正的愉悅,像是冰川融化,又像是雨後初霁,笑得人全身都溫暖了。
“殿下真是聰慧,臣從前确實是在書院授業。”
他在笑什麼?楚傾心口不知為何有些隐晦的煩躁,耳尖亦在發燙,定是被他氣到了。
堂堂陸氏嫡子,跑去當個教書先生,他果然不能用常理推斷。
思緒漸漸天馬行空,楚傾開始幻化出少年陸濟川講學,自己在旁聽,年幼的自己若是遇到這樣一位溫和小郎君教書,怕是恨不得時刻粘在人家身上。
“殿下是如何推斷出的?”陸濟川自問從未在皇城提及任何蜀州經曆,更何況是這種秘事,書院裡也隻有那十幾位由自己授課,其他人都不知情。
“你不會真以為随便一個狀元就能夠當太子太傅?”
楚傾食指伸出,在他面前搖了搖,小腦袋也和食指同步輕晃,一臉驕傲得意,他可是太小看經曆過九年義務教育加上三年高中教育的自己了。
“若是你沒通過最初幾天的考察,早就被撤下去再随便封個官職了,太子太傅可不好做。除了你之外,一直教導太子的便是老太師,他最是明白你是否合适了。”
“能被他認可,至少也要經過幾年的曆練,否則連太子的面都見不到。”
陸濟川頓悟,公主也是來考察他的一環,一旦她對自己不滿意,他就會被立刻換掉。
好一個聰明過人的朝陽公主!
盡管公主已經隐晦表達了對自己的認可,陸濟川依舊絲毫不懈怠,将自己預計好的内容悉數傳授。
直至下學,二人也再沒有多餘的交流。
“長姐,去校場罷!”
楚珣再度拉着楚傾的衣袖,将她引往校場方向。
隻是這一次,他不同尋常地回首看了陸濟川一眼,朝他眨眨眼,似乎是在暗示他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