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表面還要保持端莊優雅,内心白眼已經翻上天了,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傻弟弟?
連翹已經回來複命,正要開口,看到一旁的小太子,猶豫地與楚傾對視一眼。
楚傾心知這些事最好不讓他知道,便着人給他拿了本書讓他先看着,自己則與連翹回到寝殿。
連翹轉身時歎了口氣,太子實在不讓殿下省心,若是大殿下還在就好了,可惜,根據汴州傳回的消息,怕是不容樂觀。
寝殿裡。
楚傾一字字地看着手中的回信,淚水滾滾落下,打濕了紙張,染壞了字迹。
“原來真是淩月盈!對不起,皇兄,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信上的内容并不多,中心思想隻有一個,她派去調查的人,再次被人殺害了。
而淩月盈,早已找不見人影,甚至連她的夫家和父親都沒了蹤迹,唯一的線索指向了西南,他們是在西南徹底尋不到痕迹的。
西南王趙元平,幾乎很少回京,他的子女也從未在這裡出現。楚傾隻記得那是一個看起來溫柔和藹的男人,沒想到他居然會害皇兄,還同時陷害了樓雲昭。借刀殺人,好一個西南王!
樓雲昭看上了自己,一旦她答應,江南便和京城徹底合為一體,那其他兩位異姓王自然就要遜色了。西北王與世無争,隻守着大西北與異族對峙,自然不會與他結盟,那他就隻能選擇瓦解皇室和江南王。他又怕對自己動手太過明顯,江南王會及時出手阻止,便幹脆釜底抽薪,直接把皇兄的死變成釘子。
無論怎麼查,那些賊匪都與江南毫無關聯,起初自己還以為是他們做的沒有痕迹,若他們是西南的人呢?可惜,時間久遠,賊人也都被斬首了,再無從查證。
楚傾覺得,自己已經很接近真相了,隻是還有一點不明。樓雲昭為什麼在自己質問他時隻強調事情不是他做的,卻不肯言明那晚的情況呢?他是皇兄的好兄弟,沒有理由這樣做。
“殿下,咱們還要再繼續查下去嗎?”連翹見自家公主美目含淚,将手中的信件狠狠揉成團,扔到了地下,胸.前不斷起伏,恐怕氣得厲害。
“不查了,再查下去也不過是打草驚蛇。”楚傾在白紙上寫了“西南”兩個大字,再狠狠打下一個大大的叉,毛筆尖端瞬間攤平,變得參差不齊。
這些年,除了未知的西北王,其兩位都勢力極大,手下募集的私兵衆多,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貿然去殺了他,一定會導緻其他人反撲。屆時,一直維持着的微妙平衡必定被打破,這對皇室來說并非好事。
可要楚傾咽下這個大仇,她實在難以忍受,難道真的要聯合樓雲昭才能解決嗎?
連翹擔心地注視她,殿下自己實在承受了太多。除了她,其他人都沒有對那件事産生任何疑問,連皇上也相信了那個輕巧的結果。
楚傾拭去眼角殘存的淚水,看着手上的晶瑩,狠狠咬緊了下唇瓣,一抹血色在唇間蔓延。
平衡!平衡!所謂的平衡!稍微有一個變數出現便要用盡手段将它重新配平,自己果真跟樓雲昭合作殺了西南王,那整個局面會更加混亂。
這個該死的曆史進程既然不可避免,老天讓自己自己穿越到這裡,難道就隻為了過幾年尊貴的生活,然後看着親人一個個葬身在曆史的車輪下嗎?至少,她不想讓這個曆史拐點出現在自己還活着的時候。
皇兄,對不起……
晚上就寝時,瞥到帳上的青色香囊,楚傾更加煩躁,随手便将它扯下丢到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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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川兄弟,你可終于願意為兄一起出來了!”元睿一直以來都是去陸府單方面找陸濟川,這還是頭次接到他的邀請,還是一起去袁大将軍的馬場。
緊張地搓搓手,元睿看上那個馬場很久了,可惜袁世忠他軟硬不吃,怎麼也不願意割愛,非說自己的騎藝不适合他的馬。
今天是休沐日,一大早陸濟川便差人去找元睿同行,還專門為了見袁将軍,換下日常穿着的長袍,用深色勁裝代替。甚至連元睿也被他告誡,特意換了衣着。
馬車上,兩人各自坐在一側,元睿總是拉開簾子朝外面看,他很喜歡街上平凡百姓的煙火氣。
“元兄,你可知……一個女子突然莫名對你生氣,會是因為何事?”陸濟川這次其實是專門向他請教的。自從那日後,楚傾便徹底變了,每次隻過來聽學,下學後就離開,再不理會自己。
他知道,男女有别,尊卑有異,這才是兩人本該有的境況。可三日以來,即使在書房抄書,他也無法靜下心來。
元睿窺見他輾轉反側的模樣,與自己對視時甚至都眼神飄忽,完全不是正常時的君子之姿,頓時如臨大敵,“濟川兄弟,你不會真的心儀朝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