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濟川盯着喂到嘴邊的粥,方才它才被一雙櫻粉色的唇瓣輕吹過,若是自己吃下去……
剛才那個小太監連把粥吹涼都不會,還搞得陸濟川異常狼狽,身上到處都是灑落的湯湯水水,楚傾實在不願見到他這副可憐樣子。
楚傾的眼神沒有一絲其他意味,隻是專注投喂,誰知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吃下去,哪怕已經到了嘴邊。
大眼睛眨了眨,眼中水意未祛,她擡頭望向男人,似乎是在疑惑這人為什麼不吃東西,嘴巴閉得這麼緊。
“太傅,你怎麼了?”楚傾的眼神太過單純,還歪着頭打量他,目光落在了男人的唇上。陸濟川的唇很薄,唇角弧度微微向下,即使是笑起來也帶着一股清冷疏離感。
楚傾的眼神極為專注,這樣一汪清泉裡,卻映照了出自己唇瓣的形狀。心髒仿佛從懸崖向下跳去,陸濟川不顧身上的疼痛,追随那眸中的倒影,看着它逐漸擴大——
一勺粥瞬間送進嘴裡,數顆米粒進入毫無準備的氣口,嗆得他重重咳出聲,“咳咳!咳咳咳咳咳……”
粥水被咳出,他想要用手遮擋,兩隻手卻狠狠按住他的肩,腿上也碰觸到不該有的物體,隻為他不亂動,“你的手不能動!”
楚傾想不通,他不是自己把嘴送過來的嗎?為什麼還會不小心嗆到?為了不讓他再動,整個身子都跪在他尚完好的大腿上,雙手支撐他的肩膀。他的腿上肌肉虬結,緊繃得厲害,自己膝蓋都被硌到了。
“殿下,求您了……”陸濟川的語氣充滿哀求。這是自己的心上人,還曾在夢裡共度一夜。手臂的疼痛感完全壓制不住另一種沖動,少女卻一無所知,不顧男女之别按着自己。
兩人離得太近了,近得楚傾似乎能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她從來沒有聽過男人這樣的聲音,異樣的磁性與酥麻幾乎令自己産生通感,掌下和膝下的僵硬也愈發明顯。
活了兩世,楚傾都從未這般接觸過任何男人,也從未感受過屬于女子的原始情感。這一刻,潛藏在深處的小花骨朵悄悄擡起了頭。
“陸濟川……”
糟了!對視那一瞬,陸濟川額上冷汗霎時一齊湧出,狠狠咬住舌尖讓自己清醒,不顧手上的傷痛,用包裹嚴實的左手遮住少女含情的桃花眼。
楚傾眼前忽然一黑,接着腰間環上一隻大手,用力一掐,自己整個身體就已經離開男人落在一旁,眼前也随之恢複了光亮。
滿目的血色刺痛她的雙眼,陸濟川臉色慘白,左手紗布已經被鮮血染紅,一雙深眸裡蘊藏着無邊冷意,凜凜寒光注視自己。不知為何,楚傾竟對他産生了些許心虛,悄悄移開了視線,看向一旁的桌椅。
“殿下,您是故意的嗎?”面對心虛轉頭的楚傾,陸濟川終于覺悟。他不該覺得昭陽公主會與其他公主不同,唯一的不同之處也隻是比其他人更會擺弄人心。“您是不是也想要像其他公主一樣,讓陸濟川拜倒在石榴裙下,然後心甘情願成為您的……面首。”
看着自己為她瘋魔,為她輾轉反側,為她幾乎葬送自己的為官生涯,最後竟還要用這種趁人之危的方式來對自己的情感進行評測。
楚傾猛地轉頭,“我不是!我隻是……”
隻是什麼?畢竟方才率先給他喂粥的是自己,爬到人家身上按人肩膀的也是自己,甚至,最後情.動的也是自己……
“殿下若是想要責罰,不必顧及昨日之事。若是臣不去救,校場的所有人也脫不了幹系。”
他居然連救自己的原因都否定了?眼前忽然氤氲。
“我……随便你怎麼想罷!我去幫你叫太醫。”喂粥,爬腿,都能解釋,可當面動.情這種事,饒是再如何親近楚傾也不敢對人講。難道要讓這個男人知道,自己跟他從未确定關系,就喂個粥便對人這樣嗎?她甚至……還做過跟這人的夢。那她在陸濟川心裡和荒.淫無度還有什麼區别?
聽出她語氣裡的哭腔,陸濟川才發覺,自己話似乎說得太重了,殿下如果真的是無意的呢?
下方的火燒上了頭,沖毀理智的堤岸,令他對楚傾說出了過分的話。脖頸不由自主伸長,欲向她解釋,卻隻能看着纖細的身影急匆匆遠離,連背影都透着委屈。
“殿下……”
楚傾憑着一腔怒意沖出門,到了外堂,華太醫正在迎接楚珣。
一見到長姐,楚珣就立刻湊了上來,想要為昨日的莽撞行事道歉,卻在觸及到她眼中淚水時驟然停止。“長姐,你怎麼哭了?太傅是不是出事了?”
楚傾也不理,對着華太醫說道,“他傷口裂了,快去給他包紮。”之後扭頭便走,誰喚也不回頭。
離開太醫院後,楚傾并沒有回朝陽殿,而是去了太極殿尋父皇。
這次依舊是林侍衛長帶隊把手,見是朝陽公主,他立即命人放下交叉的槍戟,為人敞開大門,“殿下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