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說閑話?誰人不知馮家後山果樹多,春日竹多筍多,要不掙搶着去幹牧豬的活兒?
她季家二鳳怕是連吃帶拿回家都不知有多少了!要麼能吃得起肉呢,定是賣果兒來的錢!”
王麻子午後也聞着了那股子肉味,那香啊。
他那肚子不知哀鳴過多少回。
日入時,季鳳背着捆柴,提着一隻大薯歸家來。
季胥正在院裡掃木屑,昨日扛回來的粗柴下午都劈好放在屋檐下了,屋前顯得空曠起來。
“阿姊,你做的肉真香,連馮興霸都饞得不行。
你瞧,我與他些肉吃,得了個大薯,晡食要不要做薯羹?”
所謂薯羹,就是把薯切塊加水煮,再加些鹽,吃起來木膚膚沒什麼滋味,但能果腹。
“做道油渣炒片薯吧,鮮脆爽口又下飯。”
炒?季鳳覺得新奇,想着這應該也是阿姊在長安宮城裡學的,就像她說過的竹甑一樣。
庖廚之方她隻知炙、炮、脍、熬、蒸、燴、炖、羹、煎、炸。像炙、炮和脍用在肉類比較多,她聽說馮大家會吃羊心炙、魚脍,鄉裡祭祀的時候也能見到炮制的豕肉。
家裡還是用燴和羹比較多,這些加水就行;像煎和炸太費油,也吃不起去,就年節會煎炸幾道吃食打牙祭。
“炒”又是什麼?她跟前去看。
隻見季胥先把大薯洗淨削皮,薯肉切成薄片,片狀的薯呈現出一種鮮嫩的紫色。
釜裡熱油,加些中午煉油得的油渣,再撒上一把下午在牛脾山找的野椒,鮮辣一下激發,大薯一倒,迅速翻炒,最後醬和鹽調味,盛在破開的竹篼節裡。
一盤看上去鮮紫晶亮,讓人垂涎欲滴的油渣炒片薯就做好了。
配上事先焖好放在竈面溫着的米飯。
一口菜,鮮辣脆爽,偶爾吃到酥香的油渣,别提多下飯。
季鳳和季珠吃得額頭上都有些冒熱汗,可那是極其暢快的。
沒什麼比能吃飽飯更開心了。
“阿姊,我還是頭回吃到這樣好吃的大薯。”這大薯自家從前也種過,做薯羹就沒有這樣的滋味。
看來“炒”,真的不一般。
季珠更是吃得嗯嗯晃腦袋,肚子都鼓起來。
飯菜光盤,季胥也是心甜意足。
洗釜和碗筷的事,季鳳主動包攬。
她收拾時,見那竈上放着隻土陶盆,蓋着麻布。
“阿姊,陶盆裡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