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也不嫌,接來就啃,她被金氏使喚來賣掃帚,叫賣一早了,來時吃的稀飯,餓得緊。
一吃,眉眼一亮,連忙喚住季胥,
“堂姊,最後那個我買!”
從懷裡掏出個錢,她悄悄道:“我買白玉蒸餅的事,可不能告訴我阿母。”
季胥應下,她與金氏本就無話。
兩鬥面粉,她做了八十個蒸餅,除去三個拿來做試吃的,一共賣了七十七個錢。
比昨個多些,季胥想去買點菜籽來種,昨日就想買的,隻是錢不湊手。
路邊賣菜翁多,沿路叫賣不斷。
她找見一家有賣菜籽的,老媪的手滿是溝壑,在往些新鮮瓜菜上澆水。
“阿婆,您這都是些什麼菜籽?”
老媪是啞人,不會叫賣,生意寡淡,見人問,忙掀開她的布袋子,每指一下菜籽,就指一下地上對應的育出來的一株菜秧。
依次是菘菜籽、芹菜籽、蘆菔籽、芸苔籽,應該是自家去年存的籽,這時節都能種。
季胥各要了些,老媪幫她拿葉片包好,要價也實在,五錢。
付錢之際,見她這竟然有賣蒜頭,又問:
“阿婆,蒜是什麼價?”
老媪那口袋子裡估摸有三斤,蒜瓣肥大,形狀飽滿,不管是吃是種都是好蒜。
時下蒜罕見,也就長安城内的鹽肆會賣,且都打着自家的蒜是博望侯從西域帶回來的名頭,要價貴,大多數人也還不知蒜要如何做調料。
季胥沒想這能有賣,很是驚喜。
老媪才知這叫蒜,還是她年前在山裡挖到三五株,帶回家試着插在土裡種出來的,隻知裡頭白肉有些嗆辣,偶爾做羹會放點進去。
她比了個一。
季胥以為是一個錢一顆,沒承想老媪把整個布袋提起來,示意一個錢可以把袋裡這些盡數拿去。
季胥想了想,還是數了五個錢。
老媪未料想這無人問津的“蒜”,賣出五錢,也是開心,送她一塊姜。
這姜塊莖飽滿,芽眼多,季胥道謝接過,想着回去這姜也能種。
她從賣菜媪這處離開,牽着季珠去肉攤。
這次還未近前,李屠夫就招手道:“女娘,是要買肉?”
季胥還想買斤脂來煉油,昨天煉的那些用不了多久,想着有錢就買些來煉好存着,
“是,來一斤脂。”
腰粗膀圓的李屠夫一邊切脂、稱脂,同她說着話,“我見人家手裡拿的白玉蒸餅,就是女娘家賣的罷?”
李屠夫将串好禾草的脂遞給她,問道:“女娘若是明日還來賣蒸餅,可否給我預留些?我要二十個!”
他才剛就想去買,奈何要排隊,去久了攤子無人照應。
“我家那老阿翁,什麼都要吃軟爛的,我想買點軟和的蒸餅與他,浸着羊奶吃。”
這有何難,她正準備明日多做些來賣,季胥應下,
“行,您這是照顧我生意。”
李屠夫爽快一笑,見她在看一扇肋骨,介紹道,
“這肋條肉不多,價也實惠,五錢就能砍上一根。”
這可是精排,放在後世比肉和脂賣的都貴,季胥腦中有了菜譜,“與我來兩根。”
一斤脂,兩根肋,共花去二十五錢。
李屠夫手起刀落,想着她應自己的事,切了小塊瘦肉贈與她。
為做這肋條,季胥順道去鹽肆花上五錢,稱了些許花椒懷香、胡麻,準備拿這些來做椒鹽粉。這年頭香料貴,五錢就買來一小撮,估摸拿家裡的石舂碓研磨出來,能做個三餐的樣子。
最後不忘在糧肆添了半斛面粉,三十錢,做蒸餅少不了的。
買完東西回家,就剩下七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