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娘的蒸餅滋味好,我剛買了嘗過,還能說假話不成?”
如此,季胥賣出去三五個的,但這樣顯然不夠。
眼看近午,人越發零星,李屠夫的肉都所剩無幾,快要收攤了,她柳籃裡的蒸餅還有大半多沒賣完。
季胥謝别李屠夫,帶着季珠,從鄉市離開。
“阿姊,不賣蒸餅了嗎?”季珠問,好奇她沒賣完蒸餅怎就回去。
“賣,但鄉市已經沒什麼人,我們去田裡叫賣。”
出了鄉市,舉目望去,土路兩旁便是金燦燦的稻田,直延伸到遙遠處山腳下,點點人影忙碌着,俱是一家大小口齊上陣,譬如刈稻、挑筐、絞稻粒……大太陽底下,忙的豆大的汗嘩嘩流。
季胥沿着田埂,嗓清音溜,一家家的叫賣。
“蒸餅咧,飽腹香甜的白玉蒸餅……”
“是昨兒個在鄉市的女娘!”
田裡,一個頭裹布巾,打着赤膊,下頭是犢鼻裈,腳蹬了麻履,懷抱着一捧稻穗的小兒郎認出她來。
“阿翁!你昨日就說要給我買白玉蒸餅的!”
他扭頭叫喚,那正在彎腰刈稻子的是他阿翁。
漢子正在刈稻,也同樣穿着犢鼻裈,上身還穿件麻布短衫,聞言擡起頭,用搭在肩膀的巾子擦擦汗。
昨日在鄉市,他家小兒見旁人手中白胖胖的白玉蒸餅就鬧着要,不過那時去問,人家都已經賣完了,便允諾小兒下次去鄉市給他買。
今日全家都在收稻子,自然沒功夫去趕集,沒想這女娘恰好叫賣到他們金氏裡的田間地頭上來了。
“也好,姜娘,咱們中食就吃蒸餅,也不用累你另去做中食了。”他跟自己的妻子說。
平日他們都吃兩餐,但農忙是力氣活,隻吃兩餐怕是撐不住,家裡婦人會多做一餐中食,拿飯箪裝好送來田裡。
如此,一來,要勻出人力回去做飯食;二來婦人既要忙地裡的活,又要做飯食,也很累人。
索性田裡有叫賣蒸餅的,買來吃也方便,不求能有多好吃,好歹是面粉做出來的,能管飽就行。
“也好。”
被喚作姜娘的也贊成,這就近前來買季胥的蒸餅。
她家小兒立馬擠前來,大清早在地裡忙到現在,哪能不餓的。
婦人朝季胥的柳籃裡看了看,納悶這蒸餅怎的這麼光滑?心道難怪小兒在鄉市見了就念念不忘。
季胥介紹道:“白玉蒸餅一錢一個,紅糖蒸餅滋味更甜,兩錢一個。”
婦人見她的蒸餅做的實在,一個足有碗口大小,吃起來也能墊個飽。
她家兩個大人,一個孩子,便道:“拿三個白玉蒸餅。”
“阿母,我還想吃那紅糖的!”小兒郎道。
“盡會亂花錢,”婦人責他一句,到底心軟,“罷了,再給他拿一個紅糖蒸餅。”
“勞女娘等一會兒,我還得家去拿錢。出來下地,身上不好帶銀錢,不定掉哪裡可惜了了。”婦人有些羞澀道。
“不打緊,我正好還要在附近叫賣,不會走遠。”季胥先将四個蒸餅給那小郎。
小郎曬得黑不溜秋,瘦胳膊捧過那蒸餅,拿起紅糖的咬了一口,好甜!而且明明是涼的,竟還是松軟的,一點也不硬。
他跑到阿翁身前,舉高手,“阿翁,你嘗嘗!極好吃!”
“你自己吃。”然而小兒硬要讓他嘗,漢子隻得咬了小口。
滿口滿心的甜滋滋,再吃那白玉蒸餅,暄軟,不知不覺吃完了整個,再拿鐵鐮都添了不少力氣。
犢鼻裈小郎珍惜的再吃上一口紅糖的,還剩半個,想着留給阿母吃,自己也拿起那白玉蒸餅來吃,咬一口,别提多滿足。
各家田地相連,隔壁田裡的人家見他們這裡吃得香,也朝季胥招手,
“女娘,來這兒,我看看你家白玉蒸餅!”
田地裡買的人多起來,季珠看見柳籃裡越來越少的蒸餅,開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