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胥女都行,你有何不可以……”
她已經看見那錢大把大把的往自家錢袋子裡鑽了。
隔壁的季鳳他們,這會已是去牛脾山拾柴了,王利也跟着,季鳳倒是沒再趕他,獨對他冷着張臉。
王利越發賣力拾柴,拾了一大捆,比衆人都多,分蒸餅時,雖是正好七個,但季鳳哪舍得按個給,就一人掰了一半給他們,說道:
“這是肉餡兒的,可香了,我阿姊在盛昌裡賣上兩錢一個,大家還搶着要呢,我都隻舍得給你們分半個。”
她想着,剩下三個,便留着做晡食也好,還能省點糧。
“肉餡兒的?太好了太好了,我愛吃你阿姊做的肉。”馮興霸眼睛一亮。
陳狗兒兄妹也在咽口水,他們先前吃的都是白玉的,還沒嘗過這樣的,年節方能吃的上的肉,這會子一聽說,哪能不饞。
至于王利,故意把眼睛往别處瞅,輪到他時,季鳳掰了開,遞那小塊的給他,“喏。”
可瞥到他背後那大捆的柴禾,罷了,一碼歸一碼,她咬咬牙,遞了大塊的給他,自己占那小點的。
王利都有些呆住了,半晌才接來,送進嘴裡,還省出一半,留着帶回去給他妹妹王綿,陳狗兒和陳穗兒亦是,都儉省着吃,沒舍得大口塞完,要帶給大母嘗嘗這肉餡兒的。
“我這塊給大父嘗嘗。”
馮興霸倒是三下五除二往嘴裡吃完了,吃的咂摸嘴裡的餘香,約定道:
“我明日還要來!”
“阿姊!”
恰好季胥也歸來了,妹妹們喚道,迎前來,争着接她手裡的東西,在夥伴們面前左右黏着她。
隻見季鳳接過那沉甸甸的柳籃。
裡頭照樣買了肉、五十個鴨蛋回來,季胥如今每日都做皮蛋,為的是日後的買賣。
眼下蒸餅雖賣的多,但每日要費大半斛面粉,四五斤肉,刨除這些本錢,并每日買鴨蛋的錢,能攢個一百錢下來。
但蓋房子還是遠遠不夠的,照這樣攢下去,待攢齊了,都已經入冬了,她們這破草屋子四處漏風,哪裡住的人。
所以她每日都做上一罐皮蛋,過些時日能啟開來了,許會添個持續的進項。
季珠則接過一隻簇新的木桶,稀罕極了,“是木桶!還有木頭味呢。”
“太好了,這木桶使起來可不會漏水了,阿姊,那舊的專門拿來澆菜怎麼樣?瞧瞧,多厚實的木頭。”季鳳見了也歡喜,亦拎過來晃了晃,仔細放到竈屋去了。
她們竈屋添了鬲、甑,連水甕并水桶也有新的了,更别提那陶盆、醬瓿、盛豬油的陶瓯,這些齊整擺在竈上的物件,一點點填滿原本破落的家,瞧着就踏實。
“胥姊!”
“你家添新家當了?”
其餘人叫道,圍過來瞧了一番,便接着在屋前的空地玩。
見家裡頭這樣熱鬧,門前還堆着柴,個個手裡還有蒸餅,便知是這些小郎小女們,又幫着拾柴了。
季胥笑着應他們,進了竈屋,見釜裡還剩三個蒸餅,便同季鳳道:“這三個也拿出去分着一道吃了罷。”
季鳳扳過她,悄悄道:“我已經分了他們半個了,剩的留着咱們自己吃。”
季胥想了想,彎腰問道:“鳳妹是覺得,這東西珍貴,要咱們留着吃對嗎?”
季鳳點頭,“正是呢!這肉餡兒的蒸餅吃着多好哪,多補哪。”
季胥便明了了,不再強求她分出去,摸摸她的腦袋道:“那就依鳳妹。”
孩童們有他們的相處之道,她也不去過多插手,況且季鳳如今舍不得分,到底還是家窮,沒過過好日子,日後富起來了,她手裡東西多了,自然會舍得。
次晨,賣蒸餅的路上,季胥發現後頭綴着尾巴。
待走出本固裡,季止方跑着前來,對季胥道:“堂姊,我也去盛昌裡賣東西,你帶帶我罷?”
昨兒金氏領着她,端了小半碗菹菜往馮家去,本想賣個好,令鮑予指點一二,誰知那鮑予嫌寒碜,一句話也不多說,氣的金氏罵了幾句,扯着她走了。
還是她哄着金氏消氣,說自己在鄉市賣慣了的,沒有鮑予指點也能行,今日方能出來,遠遠跟在季胥後頭。
特地等走遠了才過來攀談,若是被金氏瞧見她央着季胥,該戳着指頭罵她丢了臉了,但季止不在乎這些,她隻想賣東西,賺錢。
季胥實話道:“盛昌裡我也剛趟進去,腳跟還沒站穩,沒法帶你。”
季止悻悻笑道:“讓我跟着你就成。”
偌大個盛昌裡,季止想去哪,想走她走過的那頭,也并非她能阻攔的,季胥因點了點頭道:
“好,但我醜話說在前,若是你被那些和你賣一類東西的販夫們轟趕,絕非我一人能攔得了的,你若是看情況不對,便趕緊跑吧。”
兩人前後腳進了盛昌裡,季胥在前頭叫賣蒸餅。
季止便換個詞,也學着叫賣,
“菹菜來欸——酸酸的菹菜,好吃欸——”
走不多時,還沒開張,季止遠遠望見一行洶洶而來的漢子,她隻當來驅趕她的,渾身都緊繃起來。
在跑與否之間猶豫,卻見那三人堵的是季胥,不由的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