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聲響,他擡起眼眸,望向有些呆住的姜摹雪,薄唇輕啟:“你……咳咳……”
聽到他又急促地咳嗽起來,姜摹雪趕緊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他。
她擔憂地問道:“感覺怎麼樣?”
男子沒有接姜摹雪手上的茶盞,他又咳嗽了幾聲,才看向她:“你是誰?”
姜摹雪又将手中的茶盞往前推了推,她道:“放心,裡面沒毒。”
男子看了她一眼,随即接下茶盞,但并沒有喝,黑眸盯着杯子裡褐色的液體,長睫在光下投出一片陰影。
姜摹雪自顧自地開始說話:“當時我本來想着劈開那個石頭進洞裡看看的,怕劈不開,力用得大了點,沒想到你在裡面……一不小心就誤傷了你……”
說完,她低下頭,有些心虛地搓了搓手,随後小聲地補了一句“對不起”。
說完這句話,屋子裡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姜摹雪正想擡頭看看那人的表情,剛好和他的視線碰上。
男人微微勾唇輕笑,那抹笑意在姜摹雪看來顯得格外脆弱無辜,尤其是在那樣病弱漂亮的臉上。
他似乎很善解人意:“沒關系,你不是故意的。”
姜摹雪憐愛地看着他:“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好好休息,”姜摹雪起身,提起裙擺往外跑去,“我去給你煎藥。”
殷紹看着少女的離開的背影,手中茶盞晃了晃,然後掀開被子起身,面無表情将裡面的液體盡數倒在了一旁的盆栽上。
那一擊實力深厚,魔氣濃郁,她到底是誰?
-
這裡是山下的一個小鎮,距離豐城還有些距離,姜摹雪在這裡租了一家小院,暫時将殷紹安置在這裡。
穿過小院,她彎身到一旁的小廚房裡,将大夫交給她的藥包仔細看了看。
她有些迷茫地看着那藥包,又迷茫地看向一旁的竈台。
她出生于揚州富庶的姜家,從小錦衣玉食,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就算是家門被滅以後,一身修為傍身也犯不着幹這些凡人做的事情。
正想着,姜摹雪餘光突然瞥見院門口趴着一個瘦小的影子。
放下藥包,她起身往門前走去,那個瘦弱的背影迅速地跑開消失不見。
“诶,你别走。”
姜摹雪認命地走回來,将那捆藥材一股腦倒進面前的小鍋裡,又往裡面倒一些水。
一旁還堆了一些主人家平時用來燒飯的柴火,姜摹雪覺得麻煩,直接用魔氣點了一個正宗的魔火。
火焰飄得很高很旺,抵着鍋底燒。
姜摹雪有些不确定地揭開蓋子看了看,以前在家中時,她看見下人們應該或許也是這樣做的……
吧?
片刻之後,一股奇怪的味道傳來。
“不好。”
姜摹雪揭開蓋子一看,一股混雜着藥材的苦味和燒焦的糊味鋪面而來,直嗆得她咳嗽,往裡看去,一鍋黑黢黢的液體裡夾雜着幾根被煮爛的藥材葉子,有一根葉子甚至直直地立在上面一動不動,那濃稠的液體已經不能叫液體了。
像一灘稀泥……
還散發着奇怪的味道。
姜摹雪沉默了一會兒,這個東西真的能喝嗎?
她沉默地将蓋子重新蓋上,起身往屋子裡走去。
屋子裡,殷紹半靠在床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見姜摹雪走來,他擡眸望去。
姜摹雪尴尬地笑了笑,說道:“那藥包好像不能用了,我明日找大夫再開一副。”
殷紹看向她,微笑着點點頭,應聲道:“好,多謝姑娘了。”
聽到他這麼說,姜摹雪又在心中默默譴責了自己一番,把人傷得這麼重,結果把藥給煎壞了。
不行,明天她一定要去城中問清楚。
姜摹雪看向半靠着的殷紹,被子已經垮到他的腰間了,半個身子都露了出來。
姜摹雪趕緊走上前,将手搭在男人肩上,一把将他摁了下去。
殷紹的眸中瞬時間閃過一絲奇怪的情緒。
姜摹雪将他被角掖好,然後心滿意足地起身:“明日上午我去城中給你拿藥,有一味藥鎮上的藥店裡沒有。”頓了頓,她補充道,“我就在旁邊那間屋子裡,你若是有事可以叫我。”
殷紹縮在被子裡,臉色有點不太好,姜摹雪走得太急,并沒有關門。
整間屋子并不大,那大敞開的門對着他,呼呼地吹着風,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風也越來越大,木闆門被刮着滋滋地響,聽着格外煩人。
那女子說她就在隔壁随時叫她。
殷紹翻了個身,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風依舊刮着木闆吱呀亂叫。
殷紹睜開眼睛,掀開被子下床,将門合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