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少女眸光清澈，眼中是不含一絲雜質的真誠，殷紹對上她的眼睛，看着她眼中真切的擔憂，他卻絲毫沒有騙人的愧疚。

他手指微動，看向姜摹雪，慢條斯理地開口：“他們抓我回去是為了成親，若是我已經成了親，自然就不能了。”

“已經……成了親？”姜摹雪有點愣愣的，像是沒有聽明白。

“若是姜姑娘肯幫我，成了親，他們就不會糾纏了。”

姜摹雪眨了眨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她張了張嘴，正欲說什麼的時候，殷紹微笑着說：“不必擔心，隻是個形式而已，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過個一兩年，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自己離開的。”

姜摹雪開口：“可是我為尋家中真相，之後會四處奔波，你總不能一直跟着我吧，要不找找……”

“其他人”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殷紹就打斷了她的話，“我可以跟着你。”

“你體弱……”

“我會鍛煉身體，按時服藥。”

“三日後他們不是就會來嗎？”

殷紹微微一笑：“沒關系，今日準備，我們明日就成婚。”

姜摹雪仔細想了想，感覺有點不對勁，但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她看向面前這個純良無害的，她認為是好人的殷紹，猶豫着開口：“那……行吧？”

殷紹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說道：“多謝姜姑娘搭救。”

姜摹雪看着面前人，心中不太自信地想，隻是一個假成親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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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姜摹雪戴着紅蓋頭，在衆人的圍觀下，與殷紹拜了堂，她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今日婚宴，前兩日那個來抓殷紹的大漢也來了，他們坐在院子中，渾身不自在，表情憤怒，沒有等婚宴結束，他們就轉身離開了。

黃昏已過，婚禮禮成。

姜摹雪一身豔紅嫁衣坐在桌前托腮發呆，因為時間倉促，身上的嫁衣有些簡陋，是姜摹雪從自己的儲物戒裡找出來的最豔紅的衣服，頭上也隻是随意插了幾根钗子。

這場婚事太過随便，像是稀裡糊塗成了婚一樣，不過還好，隻是假成親而已。

直到看到殷紹進來，她才眼睛一亮，她偏頭從開着的門看了看殷紹身後，問道：“人都走了吧？”

殷紹看向她，心底泛起一股異樣的波瀾，他應道：“嗯。”

姜摹雪聞言趕緊起身，說道：“那行，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殷紹并未阻攔，他隻是輕輕地點點頭，然後側側身讓姜摹雪過去，自己則慢悠悠地信步走到桌前坐下，很是悠閑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在等待着什麼。

婚事雖然随便，但該有的都有，紅燭高燃，處處都是張貼着的“囍”字，面前桌前，放着的是合卺酒。

沒過多久，房前就出現了腳步聲，姜摹雪去而複返，表情奇怪，她看着面前的殷紹，欲言又止。

殷紹喝下一杯酒，噙着笑，說道：“剛剛我看見，隔壁的房梁木塌了，不介意的話，姜姑娘不如住這裡。”

姜摹雪也沒有想到，明明自己已經用魔氣加固了的屋子，今日卻莫名其妙塌了，她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選擇将自己那個新買的唯一完好的床具搬了過來。

到底是成了名義上的夫妻，總得做做樣子。

一切收拾好之後，姜摹雪無意之間瞥見了角落裡那個金鈴，想起了上元那日殷紹就沒有帶着他，因而随口一提：“你把這個金鈴帶在身上吧，我方便找你。”

殷紹看了一眼角落裡的金鈴，淡淡應下。燭光照耀下，金鈴有一處泛着暗色，是鮮血幹涸過後的樣子。

勞累了一整天，姜摹雪躺在床上，看着不遠處還在燃燒着的喜燭，思緒開始渙散了。

原本是想着将他治好就立刻離去的，現在稀裡糊塗地又扯上關系了，其實她從前并沒有怎麼考慮過婚嫁一事，想的不過是一心修仙成道，後來家族被害，又一心去找尋真相為家族報仇。

姜摹雪閉上了眼睛，心裡想着，他是個可憐的人，自己權當是為了積德行善。

燭光淺淺的映照在她的臉頰上，呼吸已經逐漸均勻了，室内一時安靜無聲，燈芯燃燒，發出極輕的聲音。

殷紹站在她的床前，看着她安靜的容顔，一動也不動，仿佛一尊雕塑。

過了許久，他才俯下身來，修長又漂亮的手指停留在她已經合上的眼睛上。

這雙眼睛永遠明亮真誠，如同皎皎明月，要是知道自己騙了她，就不會這樣看着他了吧，會流露出生氣抗拒的神色嗎？

他忽然生出一種惡劣的想法，如果将她的這雙眼睛摘下，會怎麼樣呢？會失去它原本的色彩嗎？

殷紹興緻缺缺地想，成了死物就不可愛了，還是長在她身上好。

他手指一動，拂過眼睛下方卷翹的睫毛，輕輕地摸了摸，纖長的睫毛觸碰到指尖，有種說不出的癢意。

姜摹雪似有所感，睫毛輕顫了兩下，然後翻了個身，隻留下一個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