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姜摹雪起床後正想習慣性地準備去殷紹那裡,然後反應過來他們如今是在一間房中,她揉了揉腦袋,往旁邊看過去。
好巧不巧,在她看過去的那一瞬間,一聲“咔嚓”的聲響後,床應聲而塌。如同情景再現一般,殷紹在破損的木闆床上睜開了眼睛,整個人深陷其中。
姜摹雪仍有些懵懵的,她看着面前場景,有種沒睡醒的荒唐的感覺,她反複确認了一下,确定了不是自己剛剛不小心出手把這個木床整塌的。
她趕緊過去将殷紹扶了起來,看着那一片狼藉的木闆床,不可置信道:“這床這麼不結實嗎?”
上次她還能歸結于大火的原因,這次好好的也塌了,她決定回頭找主人家的時候好好說道說道,如此不安全,萬一讓病人傷更重了怎麼辦。
殷紹從容地站起身來。他剛醒來,衣衫還有些不整,單薄的衣服斜挂在身上,露出了一片肌膚。
姜摹雪見狀,目不斜視地替他攏好了衣襟。殷紹看了她一眼,沒有言語,拿起一旁的其他衣服都穿上。
天已經全亮了,從窗戶投下一束光,精準地照在了倒塌的那張木床上,看着這與不久前似曾相識的一幕,姜摹雪陷入了沉思。
她看向一旁的人,主動開口道:“要不……”
“我今日睡桌上就行,姜姑娘不必再費心了,本身就是我的過錯,不能再麻煩你了。”殷紹打斷了她的話,他垂下眼眸,頭發還沒來得及綁好,墨法散落在臉頰旁,看上去就讓人有些于心不忍。
姜摹雪艱難地開口道:“不是……你今日睡我這吧,這裡夠大,将中間隔開就行。”等說完這句話後,她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想了想,也沒再言語。
她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既然兩人沒多久就要離開了,沒必要再買一張床,反正這張床大,容下三四個人都綽綽有餘。
殷紹看着她,極其自然地順勢應下了:“那就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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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靜的小院之中,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少女面無表情地拖着已經裂開的木闆子,看樣子應該是一個壞掉的床具。
細瘦的臂膀和沉重的木闆形成對比,偏偏她臉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輕松樣子,看上去并不費力。
“姜姑娘!”
姜摹雪放下手中東西,往聲音的源頭看去,隻見鄧大娘站在門口,手中挎着一個小籃子,似是專程來找她的。
她看向姜摹雪剛剛放下的那張木闆床,表情一時間有些奇怪:“這是……”
姜摹雪不以為意地說道:“今晨起來發現床榻了,或許是用太久了,床闆遭腐蝕了。”話是這麼說,可她内心還是悄悄地抱怨了一下主人家。
話一出口,鄧大娘的表情就更奇怪了,她嘴角咧開,眼睛眯起,沒再回話,轉而将手中的小籃子往前推了推,“昨日靈靈發了高熱,沒能來看你們成婚,這個就當補上的賀禮。”
聽到靈靈的病還沒有好,姜摹雪關心地問了一句:“靈靈怎麼樣了?”
鄧大娘擺擺手,笑着回複道:“好了,今早就退了熱,就是還有些。”
姜摹雪默然,想起了之前教她功法,不會是之前突然一下子接觸這些招式身體沒能受得住病倒了吧?
鄧大娘又和她寒暄了一陣,不經意地随口說起:“最近豐城好像來了些大人物呢。”
“大人物?”
鄧大娘見她感興趣,又繼續說道:“我也是聽對門那家媳婦說的,最近豐城來了好些人,城主都親自去迎接,陣仗可大了呢,”站得有些久了,大娘将手搭在了門框上緩緩勁,“看城主那敬重的樣子,可能是皇都來的人吧。”
皇都?皇都這個時候派人過來幹什麼?
姜摹雪看大娘站得有些累了,連忙道:“您進來坐?”
鄧大娘連忙擺擺手,道:“不了不了,我還得回去煮飯,下次再來。”
姜摹雪手中提着鄧大娘送來的新婚賀禮,想着剛剛她說的話。什麼大人物,值得城主尊敬至此。不過她沒有想多久,将手中賀禮放在桌上,就繼續搬着那破損的床往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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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然降臨,姜摹雪小心地推開了門。
大約是第一次與旁人同床共寝,她心中還是有些不自在的,但推開門後,見男人躺在最裡側,雙手交疊放于腹前,眼眸閉上,看上去就是極為規矩的樣子,她的不自在奇異地消退了。
他已經睡着了嗎?姜摹雪走了過去,腳步聲放得很輕。
床榻中間已經貼心地用疊成長條狀的被子隔開,兩人雖在一張床上,但中間再躺下兩個人都不成問題。
吹滅燭火後,姜摹雪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榻,拉上了被子,側身朝外地躺下了。
今夜無月卻晴,天上繁星點點,靜夜之中,隻聽得見一起一伏的呼吸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