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摹雪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跳得很快很快,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内心平複下來,她艱難地開口道:“那個人跑去哪裡了?”
“往南。”殷紹看了她一眼,松開了她的腰身,撿起地上掉落的那枚玉佩。
南邊?姜摹雪腦海中亂糟糟的,南邊有什麼?
她原本是抱着極其微弱的希望去找的線索。三百年已過,當年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恐怕如今都沒有幾人存活于世了。
可未曾想到……居然就在這一個破廟之中見到了當年之人。姜摹雪腦海中的人影與剛剛眼前的身影重疊起來,别無二緻。
突然,她感覺到有一個冰涼的東西放進掌心,姜摹雪微怔,低頭一看,是一枚玉佩。
殷紹掀唇道:“剛剛那人身上掉下來的。”
玉佩雕工精細,因為靈氣常年蘊澤,發着微弱的光芒,這是個靈物。它上面刻着一些紋路,看上去很眼熟。
姜摹雪指尖顫抖着撫摸這個紋路,心都要跳了出來,她深吸一口氣,無比确定地說道:“雲雷紋,這是雲雷紋,是無量宗弟子才有的!”
姜摹雪閉了閉眼睛,說起來她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為當初蕭令琮也有一枚相差不大的玉佩,同樣刻着雲雷紋的式樣。
無量宗……他們家何時得罪了無量宗的人?
并且無量宗位于此地之北,若他真是無量宗之人,那他為何要往南方去?
姜摹雪腦海中有什麼東西閃過,她忽然想起不久前買馬時那人說的話,她擡起頭看向殷紹,眸中因激動而水光盈盈,“他去了宗門大比!”
舉辦宗門大比的無極宗正在南邊。
姜摹雪看向面前人,她舉起手中玉佩,纖長細白的指尖掐着翠色的玉,鄭重地說:“殷紹,我不去揚州了,我要去太極宗找那個人。”
她要去無極宗找那個人,親自複仇。
殷紹懶懶擡眸,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跟着你。”
姜摹雪看着他,眸中隐隐有擔憂:“宗門大比中,會有各路大能坐鎮,你确定你要去嗎?”
若是被他們發現了他們是魔,定會趕盡殺絕。
“摹雪,你忘了嗎?”殷紹突然一笑,抓住了她舉在空中的那隻手,指腹若有似無地在那比玉更細膩的手上摩挲着,他低聲道,“現在我的修為更高,我不會拖累你。”
是哦。姜摹雪懊惱地想了想,她忘記了,她的修為在三百年前那場大戰中被擊散了,如今,隻不過是一個凡人。
那個人活了不止三百年,或許往上推,還有很多很多年,而她又如何去比,不過是以卵擊石,就是見到了也無濟于事。
正想着,感覺手腕被拽了過去,玉佩已經被拿走了,隻剩下空空的掌心,而攤開掌心,可以看見橫亘其間的一道凸起的紋路。
殷紹伸出手去,摸了摸那道已經發白的傷口,問道:“當初是怎麼失去所有修為的?”
姜摹雪一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道傷口,當初大戰中,她手被傷到,除了心口的劍傷,最嚴重的當屬這道橫穿整個掌心的傷口。當時已經整隻手破了一個大洞,裡面筋脈清晰可見。
殷紹指尖從傷口的起始一直劃到末端,姜摹雪感覺有些癢,傷口處本就敏感,如今更是像被羽毛拂過一樣,激起一陣顫栗。她想要縮回手,卻發現殷紹的另一隻手攥着她的手腕。
無可奈何,她擡起頭說道:“我當時是被一群修仙界的人包圍了,他們說我殘害蒼生,要殺了我,寡不敵衆,我當然敗了,”提起這件事情,身體裡的疼痛仿佛又被喚醒了,“我以為我會死,結果再次睜開眼睛,來到了三百年後。”
她垂下頭,望着那隻被緊緊抓住的手,說道:“殷紹,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
面前的那隻手松開姜摹雪被攥住的手腕,她擡眼望去,發現殷紹已經轉身向裡走去了。
這處破敗的寺廟空蕩蕩的,不停有細雨飄落進來,夾雜着風,又冷又濕。
姜摹雪小心翼翼地繞過面前的屍體,看着已經閉上眼睛的殷紹,有些不明所以。
她疑惑地走了過去,在他不遠處坐下,就地打坐修煉。
這一次,魔氣雖然還是大部分被阻隔在外,但已經有一小部分融入了姜摹雪的身體中,她能感覺得到身體裡丹田還是逐漸充盈。
她回頭望去,殷紹已經将雜草墊好,上面鋪了一層幹淨的棉布。在他躺着的身側,正好給她留出一個空位。
姜摹雪剛剛躺上去,一股力量就将她拽了過去,她被人緊緊地禁锢在懷中動彈不得。
“殷紹?”
面前人聽到聲音睜開眼,卻并沒有說一句話,靜得隻聽得見外面的風聲和雨落枝葉的滴答聲。
兩雙眼睛就這樣近距離互相看着,姜摹雪覺得自己眼睛有點酸,她眨了眨眼,說道:“你覺得宗門大比很危險嗎?”
姜摹雪想來想去,就隻能想到是因為這個他突然變了态度。
“不是。”他吐出這兩個字就閉上了眼睛,将姜摹雪的頭往下摁了一些,看上去不是很想和她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