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虞山上。
朝霧散去,蜿蜒曲折的山路盤旋在巍峨的山巒中,如同扭曲的巨蛇,蓄勢待發,隻待一舉吞沒妄圖獲得秘寶的上山之人。
八名修士分成前後兩排,警惕又小心地向前走着,時不時看着繪制的地圖比劃着調整行路方向。
“呀!”一名修士不小心腳底打了滑驚呼出聲,他的腳底摩擦着光滑的岩石險些滑倒,幸而抓住了一旁斜伸出來的枝杈才得以穩住身形。
那位功力最為深厚的領頭李姓修士回頭瞧了他一眼,提醒道:“小心些,要是從這上面掉下去,多半沒命了,這底下可是号稱冥海深淵,高數千丈不說,最下面兇獸盤旋,要是掉下去,可沒有誰能救你命。”
那名修士抹了一把額間的虛汗,讪讪道:“多謝李師兄提醒。”
幾人聽了這話後,更加小心地關注腳底的石頭路,沒有注意到身後跟着的尾巴。
明蕪聽着他們的話,踮起腳探出頭好奇地往山下看去,下面黑漆漆的,看不到盡頭,他踢了一塊石頭下去,過了好幾息,才隐約傳來回響。
這深淵果真如同那幾個修士所說深不見底。他後怕地退步,拍拍胸脯,對着身旁二人道:“這也太可怕了,我們可不能掉下去。”
姜摹雪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繼續跟着那幾個修士向前去,身側的殷紹反而意味深長地朝着明蕪投過一眼。
見二人都不理他,明蕪又自顧自地說話:“姜姐姐,他們說的那東西真有那麼厲害嗎?我們這就三個人,能搶得過他們嗎?”
姜摹雪敷衍地點點頭,應聲道:“嗯。”
她本就不是為了争奪什麼寶物而來的,不過明蕪顯然是誤會了什麼,所以一路上興緻勃勃地給她出謀劃策,想辦法搶得那群修士口中的東西。
殷紹心情愉悅地揚起唇,他虛咳了兩聲,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他柔聲道:“牽住了,别掉下去。”
說着,他又握緊了掌中的那溫熱的隻手。
姜摹雪聞言,神色立刻認真了一些,她朝着殷紹的方向靠近了些,說道:“好,你也小心。”
身後的明蕪見他們你侬我侬的模樣,原本還在說着計劃的嘴停了下來,一貫開朗的笑臉都險些沒有能維持住。
他深呼一口氣,連忙追上他們道:“姐姐姐夫等等我。”
殷紹沒有理會身後的聲音,隔着虛空,他輕飄飄看了一眼天際處漂浮的透明光點,藏于袖中的指尖掐了一個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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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秘境開始已經過了十二個時辰了,水鏡中的一些弟子甚至已經有獲得機遇了的,各位長老在水鏡前看着議論着誰會是此次宗門大比的魁首。
一位長老見着水鏡上的景象,起了興趣,“有弟子去了平虞山。”
“莫非是為了明菱蓮?”
“明菱蓮?”無量宗掌門好奇道,“程長老,這明梧秘境中當真有明菱蓮嗎?”
傳聞明菱蓮生長于奇山峻崖之上,千年始結一蓮,其間蘊含了千年來的天地靈氣,若是将其煉化,病入膏肓、隻吊着一口氣的人光吃一瓣能立刻生龍活虎。若是修為瓶頸期的人,在這浩瀚靈力加持下,吃了跳躍一個大境界也說不定。
這在當今的修仙界便顯得尤為珍貴了。
程長老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說道:“諸位隻等着看就是了。”
程長老這話讓原本在看其他水鏡的長老們也都來了興緻,紛紛圍在此方水鏡前。
聽着那群無量宗修士的話,一位長老談論着:“這深淵雖看着挺險,但這機遇也總是伴随着危險,也不知無量宗的弟子們能否順利采到明菱蓮。”
幾人凝神看着,這時,水鏡右下角鑽出一個身影,烏黑長發如瀑布垂落在肩頭,披散于荔色衣裙上,随着走動輕晃着。
看這背影,應當是一位女子,此刻她聽到了什麼似的,偏了偏頭,水鏡中露出了她精緻的側臉。
程長老眼尖,率先說道:“這不是今晨與阮小友一道的那位女子嗎?”
話音剛落,其餘的長老們也看向水鏡,也想看看那女子的正臉,好奇她是如何從千年狐妖手中逃脫的。
就在這時,水鏡猛地晃了兩下,一個熟悉的輕響後,鏡面破裂,裡面的景象扭曲,鏡面一閃,成了漆黑一片。
程長老皺眉道:“這水鏡怎麼回事?”今日已經連着壞了兩個了。
器宗也來了一位長老,見話頭要引在水鏡質量上了,她飛快開口道:“我們交付的水鏡都是一等一的好,可不關我們器宗的事情。”
程長老略微無語:“沒有怪罪你們器宗的意思。”
她凝目往水鏡上的裂痕看去,想起水鏡碎掉前看到的那位荔色衣裙的少女,眼眸微動。
兩次水鏡破裂都有她在,會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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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上顯示就是在這邊,怎麼找不到?”修士比對着地圖,又朝面前這一片光秃秃的亂石上看去。
“說不定就在這石頭底下,不如劈開看看。”
幾人一齊上前,其中一位揮起長劍,用力劈向巨石,空氣一蕩,隻聽呲啦一聲,巨石上便顯現出一道裂痕。
但也僅是裂痕而已,甚至那道裂痕隻在巨石表面破開了極短極小的一道,石頭依舊穩穩當當地在那裡。
那人見到自己勢頭十足的一擊結果隻弄出這點效果,頓時尴尬地垂下頭,難堪地退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