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雙手打叉表示拒絕：“不要，我已經愛上了自己的皮囊。”

“你還挺自戀。”花夢期氣笑了，“不換也行。想想辦法！”

戚檬摸着自己的喉嚨，思忖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第一，得把殿下安全營救出來；第二，我想報仇；第三，如果他們背後有人，我還想把他們連根拔起。這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我也許可以單打獨鬥，也許可以找第九機動隊的同事幫忙。隻不過我現在的身份有些尴尬，表面上來說，我是一個正在被關禁閉的逃兵。”

花夢期說：“前提條件是先複活。”

戚檬輕笑：“别着急，靈界是一處特殊的時空，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不一樣。我們的靈魂思維交流花費的時間實際上在現實世界中隻需要用毫秒級單位來計算。”

投影補充道：“我可以控制靈界的時間流速。”

花夢期點點頭，這還差不多。她盯着投影從身後拿出一根鉛筆，又掏出一本作業本，開始在上面亂塗亂畫，像一個上課開小差的小學生。她不解問道：“你在幹嘛？”

投影眨了眨眼睛，說：“我在做創可貼/補丁，把身體的傷口/漏洞用這個暫時補上，然後我們就可以偷偷複活/活動了。”她變出一把美工刀把畫好的創可貼裁下來，仔細一看上面還布着作業本用紙特有的綠色橫線。

“這能行嗎？”

“指定行！”

花夢期閉了閉眼，誰讓投影是靈界的主人，隻能任由她去把死馬當活馬醫了。投影把畫好的創可貼塞給她：“拿着。”

戚檬說：“再畫一卷繃帶吧，我的腦洞很需要它。”

“等一下。”投影很快用鉛筆畫出一卷方格線繃帶，“畫好了，給你。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回歸現實世界了。”

純白空間褪去，靈界與現實世界疊加重合。

…

戚檬睜開眼睛，頭頂是一片晴朗無雲的藍天，遠處伫立着一幅巨大的戶外廣告牌，鋼結構支架在日曬雨淋的侵蝕下泛出鐵鏽的深紅色。一輛懸浮在空中的飛車慢悠悠地擦着廣告牌的上沿飛過去。

有意思的是，廣告牌上印着的主角還姑且算是戚檬的熟人。那是一位明眸皓齒的女性，她留着複古波波頭發型，臉上畫着裸妝，穿着修身連衣裙，底下有一行字體介紹“伊曼諾尼公司-人工智能産品伊塔”——廣告上是伊塔的拟人形象。

戚檬目光下移，廣告牌下方立柱的一部分被綿延起伏的垃圾山擋住，她自己也正躺在一座電子垃圾和塑料泡沫堆成的小山上，左手攥着一卷灰綠色的繃帶，右手捏着一打厚厚的創可貼。

戚檬啞然失笑，靈界投影這回算是客串了一把神筆馬良。

她先拆開繃帶，一圈圈纏上自己的腦袋，包紮手法專業且動作娴熟，接着她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伸進後腰處的彈孔，摳出一顆子彈，然後再貼上創可貼，其餘傷口也如法炮制。這樣别人就不會一眼發現她的腦袋和身上有緻命傷了。

最後戚檬總共從身上取出了十二顆子彈，腦袋裡的那一顆她沒有貿然去動。

做完這一切之後，戚檬已經是冷汗涔涔。她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爬到一塊泡沫墊闆上靜靜地趴着，她現在很累，急需恢複體力。

戚檬閉上眼睛，溫暖的光灑在她的眼皮上，她的身體傷勢很重，精神疲倦過頭，根本無法醞釀出睡意。久違的失眠，思緒還在亂轉。她不應該睡覺，她應該像機器人一樣，像陀螺一樣旋轉，一刻也不能停。可是她現在沒有力氣爬起來去救姬森磐。

戚檬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這裡是伊曼諾尼中心大廈所在的恩瓦城市郊外的一片叫做“垃圾鎮”的區域，垃圾鎮原本不叫垃圾鎮。它以前是一個有着傳統名字的觀光小鎮，隻因為離大城市太近，所以遭了殃。恩瓦市擴張太過迅速，這裡就成了一處專門填埋和焚燒垃圾的場地，不用說，那些垃圾都是從恩瓦市來的。

這裡的天空同樣隻有一顆恒星，它散發的光芒平等地灑向大地，這一刻讓她誤以為自己還在藍星。戚檬在足以淹沒一個小鎮的垃圾山上慢慢地睡着了。

…

“你在哪撿到她的？”

“垃圾場。”

“不是我說，艾薩克，你這個愛把垃圾撿回家的臭毛病真的得改改了。”

“彼得，她不是垃圾，她是一個人。”

“廢話！她是不是人我能不知道嗎？我又不是瞎子，我有眼睛，自己會看，而你，你沒長眼睛！你怎麼能随便把一個人帶回我們的家？看見她的義體了嗎？軍用型号，傳說級别！要是咱們敢拆下來倒賣出去，第二天就會被條子找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