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涉足過迷霧的獸人想象中的迷霧邊境内部,應當是濃霧籠罩的殘垣斷壁,獸人行走在其中,會被濃霧中伸出來的觸手綁走吃掉或者被走出來的某個人用黑魔法剝皮抽骨,但多蘭·林一腳踏入迷霧邊境,才發現眼前的一切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幾盞小油燈點亮了小路,路邊水窪中的小青蛙鼓開下颌薄膜,灌木叢上的螢火蟲安靜飛舞,多蘭·林往往前看去,路的盡頭有着一個農場。
眼前是樸實甯靜的鄉村夜景,就如同橘子鎮傍晚的景色一般。
幻境?但是會有這麼真實的幻境嗎?不過四周确實安靜得不同尋常,那隻青蛙的聲音似乎是周圍唯一的聲源。
在安靜的景色中,多蘭·林悄悄掐手心,疼痛絲絲縷縷地紮着他的心髒,他轉了一圈,發覺腳下的路無限延伸,隻有農場方向的一道出路。
不管怎樣,都要去那裡看看了。
多蘭·林深吸一口氣,将手腕上表帶背部的幾個按鈕按下,他身上的氣息陡然一變,近乎融化在了空氣中。
這是他父母給他的成年禮物之一,一塊内裡刻有繁複法陣,裝飾有12顆小型魔法石的黑金手表,這黑金手表有着精妙的結構,可以通過不同的按鍵來調整内部法陣結構,進而展露出“隐匿”、“精準追蹤”、“攻擊”等等能力。
除了這塊手表,多蘭·林身上還帶有不少的魔法物品,他自信自己可以在黑魔法師的手下撐上一會兒——
沒事,這會兒不來殺我,應該是不太想殺。
那他困住我做什麼?
多蘭·林安慰自己,擡腳,落腳,就來到了農場的門口,但他渾然不覺這有什麼不對,而是打開了農場門。
這農場種植了許多花草植物,門口的花朵正在夏夜晚風中綻放,地面上的田地規整,小黃狗在狗舍裡安睡。
在農場中心石闆鋪就的廣場上,一位喝紅茶的客人坐在桌子前。
那個身影有些眼熟,但又有些陌生,随着多蘭·林的進入,那位喝茶的客人也站了起來,敲響了木門。
“誰?”
木門裡面傳來了警惕的聲音。
“轟!”
确定木門後有人後,男人直接一個無聲魔法轟開了木門,露出裡面驚慌的,抱着孩子的農婦。
多蘭·林的眉毛皺起,忍不住走近幾步,他剛以為男人在仗勢欺人,但随即,一張報紙飄到了地上。
地上的日期是1765年3月31日。
是十年前。
多蘭·林瞳孔緊縮。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農婦看到不請自來的男人,并沒有任何懼怕,而是如同護犢子的母獅一般,兇悍地拿出來屬于自己的法杖,洶湧的黑魔法氣息奪取了多蘭·林的注意力。
“安妮·哈裡斯,黑魔法師,綽号夢魇少女,至少導緻十五獸人、二位初級魔法師死亡,殘害魔法師幼崽超過十名。”
男人抽出一張黑色羊皮紙,他聲音低沉:“逃亡了十年,連被追蹤的感覺都忘記了嗎?”
“陰魂不散!”
那被稱為安妮的黑魔法師怒吼一聲,眼白變成了血色,充滿了仇恨,二人開始了混戰,而多蘭·林縮在門後,有些疑惑地歪腦袋,腦袋上的塌耳朵搖晃。
那個男人的聲音有點耳熟!
在男人偏過頭躲開一個技能之後,多蘭·林看着那側臉,終于認出來了,那是弗朗西斯·墨菲,隻不是面孔英俊而張揚,帶着無懼的少年氣息。
多蘭·林明悟,那把他捉緊迷霧邊境裡面的人,目标應該是墨菲導師。
“黑霧寒冰之息,凍結!”
安妮抱着幼崽後退,一道冰冷的寒氣從她腳下蔓延,迅速覆蓋地面,她則迅速後退,抽出自己的腰帶扔在地上。
一個傳送法陣從腰帶正中心開始蔓延。
“晶石刃!”
墨菲打碎所有的冰塊,順手一刀切開了傳送法陣,阻擋了安妮逃跑的步伐。
安妮被激怒,二人又開始打鬥。
多蘭·林第一次看見這種魔法師之間的戰鬥場景,看得很專注。
他發現,安妮似乎實力并不強,在墨菲的攻擊下節節敗退,甚至把幼崽扔到了地上,才能勉強保住自己,而墨菲在戰鬥中不喜歡說太多的話,這似乎是他的施法習慣,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完成的吟唱魔法,他會借用各種媒介,例如刻了魔法陣的晶石等指向性材料縮短魔法的進程。
“風刃!”
夢魇少女最終被墨菲找準時機,切斷了一條手臂,這道魔力太強,在木屋中反射,不慎劃傷了安妮幼崽的側臉。
“抱歉。”
墨菲因為傷到幼崽道歉,但手上依舊不停,一張魔法巨網攔住了夢魇少女伸向幼崽的手。
“可惡!放開我!”夢魇少女尖利粗啞地尖叫。
“你竟然沒有召喚夢魇,看來我的推斷沒有錯,你會被真正意義上那位‘夢魇少女’控制。”
墨菲将魔杖抵在夢魇少女的後腦上,夢魇少女被說中心事,僵直如同死屍。
“想必那位來自于夢境中‘夢魇少女’一出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懷中的小朋友的頭掰開,然後倒吊着挂在樹上。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你懷孕之後就銷聲匿迹了。”
“閉嘴!不要讓我的孩子聽到這些話!他什麼都不知道!”
被甩在地上的小孩兒哇哇大哭,尖利如同刀鋒切割人的耳膜。
安妮聽見幼崽哭,也開始哭,她轉頭抱住墨菲的腳求饒:“求你,放過我吧,你知道的,殺人不是我能控制的!我隻是想要複仇!後來,後來……你看,我安安穩穩地生活在這裡,我養大了小雞,還有了孩子,你放過我,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
墨菲的魔杖尖端亮起金光。
“你應該去跟地獄中那些被你殺死的人求情。”
安妮帶着淚痕死去,地上的小孩兒尖聲哭嚎,爬過來抱住了安妮,墨菲的法杖随即指向了他。
“你還我媽媽!”
安妮的屍體消散,凝成一道保護光輝落在了她的孩子身上,這道輝光純淨,是一位母親最後的期望。
輝光蔓延到了腰帶上,傳送法陣重連,安妮的孩子逐漸消失——
看樣子,安妮在很久以前就在自己的身上砸了很多法咒,早已做好用自己的屍體繪制法陣送孩子離開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