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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Chapter 58·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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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命終于發現了時敬之的“不正常”。

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天時敬之不吃餅幹以後,他去教堂做禮拜,那是種對主、對神明展示臣服和敬畏的最佳方式。等從教堂回到家,天都快黑盡了。

時敬之依然無比疲憊,看他回來了,也隻是默默把頭轉向窗戶。隻有在聞命三番五次哄他吃飯的事,他終于轉過身,一直看着聞命的臉說:“其實你很累的吧,聞命。”

聞命眼睛一熱,忽然想把很多事告訴他。

可是時敬之隻是非常甯靜地看着他,甚至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有時候是不是也覺得很孤獨?看着你的表情的時候,我偶爾會有這種聯想。因為好多年以前,我也很迷茫。我也會覺得累,像是在攻擊四面八方一樣,非常無助。”

“你也會覺得累?你為什麼覺得累?”

可是時敬之搖搖頭,沒有回答。

“最近發生太多事了,我的頭腦很亂,亂糟糟的。”時敬之說着,又要睡覺。

聞命忙不疊說好。

他覺得時敬之這個狀态和他預料的萬分不同,好像很多事一直在失控一樣。可是接下來的很多天裡,時敬之多次呈現出一種厭倦感,那已經超出了喜怒哀樂的情緒波動的範圍,更像是一種非常抑郁寡歡的狀态。

聞命特别壓抑,很想帶着時敬之出門走走,他說我們去走走巨人之路,去看看魚怎麼樣?

時敬之終于提起精神,他冷靜道:“下島嗎?我想去看看小豪。”

聞命的臉色瞬間僵直,他咬緊牙,臉上出現屈辱與憤怒夾雜的表情,時敬之平靜地看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一般,他翻了個身:“我要睡了。但是你别再拷着我,我不想一睜眼發現自己又被栓起來了。”

他冷聲說:“反正你永遠也學不會尊重。”

“我不會!”聞命急切道:“我不幹……我再也不幹這種事了。我…”

“我再也不想……”也不敢……

時敬之繼續旁若無人地睡了。

他如此麻木,他也好像終于認識到在這座海島上,他隻能依靠聞命,可是那麼失去控制,奇怪的、疲倦的、沒有快樂的依戀之情。

聞命隻好對着空氣發誓:“我不會那麼幹了。”

緊接着,聞命無意間看到時敬之給奧黛麗展示他的全家福。

那是他們曾經一同看過的照片,艱苦樸素的研究員在深山中同自己的幼子合照。當時聞命還誇,時敬之肖似父母。

時敬之太寂寞了,奧黛麗曾經來這裡找過他一次,被聞命撞見。聞命怒不可遏,拿出刀對準她,然而這并沒有吓退女人,她神色張黃又可怖:“我要見他!”

“滾回去!如果你不想和弗洛倫一個下場…!”聞命感覺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臂:“讓她過來。”

時敬之說。

聞命心下一空,下意識看向他自己的肩膀,

時敬之已經很久沒有主動靠近過他了,他正神遊天外,時敬之又皺了皺眉,他神情冷淡,很不耐煩,我想找個人說說話,别讓我天天自己呆着。

聞命愣愣放開了手。

“好……好吧。”他沖奧黛麗發火:“别做什麼讓你丢掉性命的事!”

“我的确不是妖怪。仙靈,好吧,那就叫仙靈……但是也無所謂。随你怎麼想。”

“好吧好吧,其實這隻是一個很簡單的全家福而已,記錄了我的童年時光,然而并不怎麼美好……”

“他們還對着我媽媽咯咯咯亂笑,随便看到一個男人。就起哄說,親一個!然後他們都笑了起來。我爸爸就跟他們打架,但是他自己打不過人家。我媽媽竟然不反抗,我很惡心,對着那群渴望人生獲得救贖與成功卻騷擾我媽媽毆打我爸爸的人感到惡心、對當地抱團取暖阻礙整個項目推進的人感到惡心、對那些目無法紀徇私渎職一味偏袒村民的巡邏官感到惡心、對我父母的軟弱可欺感到惡心、對整個……”

他停頓一下,低聲說:“我甚至對整個掃盲計劃感到厭煩,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好似天塹,怎麼填補都填補不上,我總是可以想起自己受過的苦、受過的委屈、被忽視的時光……”

奧黛麗陰陽怪氣道:“掃盲計劃,掃誰?我們這種人嗎?咯咯咯………”

時敬之面無表情,他似乎容忍了女人的嘲諷,這太奇怪了,就在聞命鬧心疑窦時,對方竟然按動全家福,整個屋子裡的虛拟投影全變了。

哥特式建築,移民遣返局。

聞命看到一個人。

上衣的風紀扣緊緊扣到頂端最後一顆,整件西裝筆直挺括,不方便活動。那人拿了支筆,捧着本書同身側的人快速低聲交談,黑色書封襯得他的手指更加潔白,像是幹淨的迪埃普的象牙。

“這批一共八十三個人,有二十三個女人來自紅燈區。”

“真的會被遣返回家嗎?”他低聲講話,聲音裡帶點憂慮:“前陣子我看政策有變,很多人…也許一直被關在這裡,短期幾個周長期則幾年,總不能一直這麼關着…”

“這個問題…”那人含糊其辭:“這個問題,你先把今天的任務做好,改天再談。你記住了嗎?所有的東西帶好了嗎?”

“準備好了。”他說:“我練了很多遍了……好吧說實話我稍微有點緊張。”他叫:“明明哥,你可千萬别告訴别人。”

“說什麼傻話!這有什麼好跟别人說的!”對方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而他很不自在地縮了下肩膀,卻最終沒躲開。

“那我去了。”他輕聲說着,拉開大門時,露出瘦削白皙的側臉。

門後似乎有人在催了。

他眼裡染了凝重,很快地看了外面一眼,躬身同對方告别,轉身急匆匆離去時腳步一頓,他似乎猶豫了片刻,但是很快行動起來,身影消失在光明的走廊盡頭。

他長高了。

聞命恍恍惚惚想。

那是十五歲的時敬之。

*

投影中,十五歲的時敬之穿着一身整齊的西式制服,慢慢走過他的父輩曾經為了貧民窟的黑戶和妓女們建造的學校。那些古老的一棟棟房子都是史詩。

他曾經從出生開始就走過這裡,走過了這裡的每一個地方。

“我今天來的目的——”他走過地下一層,正對着女人們說:“相信你們也知道,我來給你們上課。”

這個時候他目光凝聚,一點也不膽怯,将全屋二十幾個女人環視一圈。

這是一間幹淨到簡陋的屋子,四周圍滿又高又逼仄的黑色栅欄,在四個角上挂着攝像頭。正背對着時敬之的地方,高高挂起一張半身像,是聖西蒙做大主教時的油畫,下方用古拉丁文寫着“獻給我親愛的爸爸”的字樣。

“保持安靜。”他輕聲說:“請保持安靜。”

底下傳出一陣陣譏笑:“你吃過世界銀行貸款發下來的臭面包嗎?!還是聞過下水溝裡食物腐爛的味道?!”

她們扯他的領結、扒他的衣服,她們分工協作,有人抱緊他的腰,另外兩個人脫他的鞋子,拍着桌子大聲吼叫:“小弱雞!”

“再來一次!”

“扯他的領帶!”

“撕開他的衣服!”

她們越鬧越兇,拍着桌子嘶吼,最終有人發現了樂趣,掰着他的嘴吻他:“老師!老師!我要渎神了!”人群裡忍不住發出一聲竊笑,這聲音越來越大,然後所有人都笑起來,“保持安靜!”他臉紅脖子粗!在暴雨般的襲擊中手忙腳亂:“保持安靜!”

“停下!夠了!不。不要逼我動手!”他的聲音很快被人潮吞沒。

同一時刻。屋子裡傳來尖叫。

一聲怒吼,他掀翻了試圖同他接吻的女人,按在地上。

那一刻他該是有些許遲疑的,但是模樣很冷淡,那些溫和細微的話語也更像是無力辯白:“我說的…我會動手的。保持安靜,準備上課。”

那種毫不遲疑、冷若冰霜的态度似乎刺傷了誰,頓時滿屋寂靜,神色各異,他低身扶起被按在地上的女人,卻被人一把掙開,同他擦肩而去。

身後是重重的關門聲。

“我再說一次,”他站在屋子中央冷淡地拍拍腿上的泥土:“選一個自己覺得舒服的位置和方式保持安靜,可以吃東西,可以喝水,可以去洗手間,但是必須認真上課,今天的課程主題是"女性獨立與妓權保護協會",大家可以各抒己見。”

她們于是又七嘴八舌起來。

“你見過妓女嗎嘿嘿?!”

“上過床嗎?”她們說:“保護什麼呀,就是因為總有那種想拯救我的傻逼,我才被抓起來,沒錢賺的。”

“真要拯救我,那也是客人拯救我啊,他們把錢塞進我的胸口,你們卻把我關進這裡。”

以後她們叽叽喳喳,完全吞沒了他的話。那也許說的不是什麼好事,因為接下來高深的後現代理論和專業術語實在令人難以理解,于是她們不停打起岔,他說聯合政府每年撥出61億美元用于女性教育,她們問沒見到,世界銀行的貸款在哪呢?他說《在直布羅陀月經産品(免費提供)條例》中……她們打斷他,直布羅陀是什麼,他問直布羅陀海峽你們不知道嗎?小學三年級第一學期的科學課會講,曾經的古大洲分界線,她們吆喝:“我連一年級都沒上完!”

于是他嗫嚅了一句什麼,聲音含混不清。

可是聞命在門外看清了,那是一句“對不起。”

後來他們又吵了起來,十五歲的時敬之忍不住聲音嘶啞地嘶吼:“你們再這個樣子!你們就得抄法案了!原本我不想讓你們抄!”

“全球有超過6000萬女性正在經曆月經貧困。如果你們不想被遣返的話!就好好自己争取,自力更生,用勞動用雙手創造自己的價值然後留在這裡。”他說:“至少你們可以擁有使用免費的衛生用品的權利。”

畫面暫停,時敬之看着十五歲的自己。

“這是我第一次做志願者去移民局同人上課,如果這也叫上課的話。”他輕聲解釋:“每個周末去,那些年我一共上了五百多節課吧,如果算上後來出差做科普的講座,可能是幾萬節吧。”

“原來這就叫上課嗎哈哈哈哈!!”奧黛麗簡直要睡着了,打着巨大的哈欠,一聽這話瞬間不困了:“聯合政府的教育真是魔鬼!”

“我準備了三十頁PPT,原本以為可以講完的,但是講了五頁都不到,因為她們不懂那些專業術語,所以我要不停解釋,一開始我以為,我說的已經夠簡單明了。”

“其實每次的人都是新的,人員流動性很大,而且也不是特别強制性的課,有的人上一節來過,下一節就不來了,每節課都有新人湧入,然後他們會不停重複問一些東西,每次都要講,重複講,一遍又一遍講。”

“後來他們告訴我,哪怕他們用盡全力,他們也沒辦法獲得一片免費的衛生巾,因為他們沒有戶口,這就是天塹。”

“哇哦。”奧黛麗誇張地說:“你給syren就是這麼上課的嘛?”

時敬之一愣,摸不準她的意思:“你是說……syren也上課?你們不是沒有老師的嗎?”

“鬼知道。”奧黛麗聳肩:“誰知道呢。你沒給他說過?”

時敬之又是一愣,低聲笑道:“他……他可能,我也不知道。他可能覺得,不太能理解吧。我這樣的人……”

對方沒有回複。

“挺無聊的吧。”時敬之按滅系統,輕輕笑道:“我從監控室裡拷貝了這份監控錄像,鬼使神差留了下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我并不信仰宗教,卻也總在心裡留着一些渺茫的祈願吧。”

“我當年…還是太年輕了啊…”他輕笑着,看了一眼趴在桌邊睡覺的奧黛麗,将她膝蓋旁滑落的薄毯撿起來,給她輕輕蓋上。

滿屋寂靜,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奧黛麗徹底睡着了。聞命愣愣呆在門後,不敢上前。

那一個瞬間他其實想起很多很多事,光明街語氣堅定和紅頭發女人說着“教育可以改變命運”的時敬之,畫面中被剝着衣服卻還是聲嘶力竭科普法案的時敬之,屋子裡輕聲嘲笑當年語氣有點落寞的時敬之,然後是後來,重逢後的,那個冷若冰霜态度疏離的時敬之。

他好像終于懂得了一點原因,又窺見了一些屬于時敬之隐瞞着的、從未言說的過去。好像懵懵懂懂,懂了時敬之含糊不清的“對不起”,還有他逐漸平闆下來的、越來越無情的面容,那些漫長歲月裡的一次又一次口幹舌燥精疲力盡的科普和碰撞,似乎一次又一次磨平了時敬之的性子和棱角。

你不曾埋怨過嗎?

聞命愣愣盯着他想。他可以看到時敬之在屋子中的、筆直挺起的後背,好像從來沒被掰斷過、顯得高人一等的後背。

你不曾後悔過嗎?

謾罵,嘲諷,輕視,一腔熱血抛出去,連個聲響都聽不到,就這麼熬着,苦熬,苦熬,直到把心血熬幹了。

你不曾動搖過嗎?

他很想問問,遇到了我,那個曾經讓你哭、讓你憤恨、眼中流露出失望、被你叫做殺人兇手的我,你後悔、遲疑、動搖過嗎?

他自己到底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呢?

聞命恍恍惚惚地想。

他對于時敬之而言,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他突然好怕看到時敬之心灰意冷的眼神,所以他落荒而逃。

接下來的日子裡發生了好多好多事,雖然隻有幾天,但是發生了特别多的事。聞命來不及收拾自己的心情,日後發生的一切砸懵。

奧黛麗借走了時敬之的全家福玩,她好像終于不再排斥和恐懼“高科技”,而是把它當做一個手下敗将似的玩具。時敬之走出門,第一次走向海島中的人群,引來一大片喧嘩,他終于見到了聞命的朋友們,時敬之雖然很頹喪,卻一直在分心照顧聞命的朋友們。他甚至去看忘了受傷的弗洛倫,原話是不希望挑撥聞命和他的關系,影響兩人的友誼,衆人神色各異。聞命哄時敬之吃飯,然後他們又吵了起來。時敬之當着衆人的面狠狠打了聞命的臉,周圍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當syren的小情人發小脾氣。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令人咋舌,他走向神父,對方問他,“what is happiness”,他的眼裡湧出熱淚,啪地一聲跪下來,低泣着說,可惜我不受洗。

那時候時間都被壓縮加快了,明明沒有幾天,可是時時刻刻每分每秒都在雞飛狗跳。

此後時敬之經常來到教堂和那個神父坐而論道。他們總是還可以快樂地交談,進行輕松愉快的對話,這讓聞命異常暴躁。可是他再也不敢對着時敬之強硬,哪怕一絲一毫。

消息傳來、聞命撞開教堂門的時候,

“晃蕩——!”

“嘭——!”

“啪啪”兩聲,門撞牆的聲響和清脆的巴掌聲奏出肆意的二重奏。

時敬之正騎在弗洛倫身上,後者臉上的巴掌印縱橫交錯,然而一副瘋狂的傻笑的模樣,正急不可耐地仰頭獻吻。

時敬之面無表情,居高臨下拽着他的衣領沖一臉癡笑的男人道:“舒服嗎?”

那眼神冰冷陰毒,仿佛看着一團死物。

他一邊打他,一邊誘惑他親吻自己,聞命趕到時,他毫發無損,而弗洛倫已經被扇了三十幾巴掌。

聞命被定在原地,挪不動步子。

這一刻忽然轟鳴齊響,外面平靜的懸崖之下忽然爆發出海嘯山崩的雷暴,村民們點着了用于實驗的煙火和炸藥,四處是狂歡的呼叫。

高大的教堂拔地而起,嘩啦一聲,屋頂落下一塊灰,直直砸在聞命鬓角,在地動山搖的震感中,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時敬之擡起頭沖他望過來,嘴角微勾,他的聲音含糊不清,但是聞命知道,那是一句——

“syren.”

背後傳來一聲溫柔呼喚,聞命瞳孔驟縮。

那人見沒人回答,便站在門口探身向裡看了幾眼,語帶疑惑:“發生什麼事了?”

事件發生于2085年某年某日,赫布裡底群島,瑪利亞島嶼。

在高大的教堂中,在滿頭頂聖母聖子像的莊嚴注視下,炸彈與煙花接連炸響,紅與黑的光影糾纏在一起,詭異的身影在互相靠近,互相靠近,黑色的影子糾纏不休。

就在這些不斷晃動的、聞命的視野中,時敬之起身,一點一點向他走來,他還是笑,輕聲念着,“親愛的。”

他那個模樣人見猶憐。身上的棉布衣服稍微汗濕了,有股清新的山野之息,透明布料緊貼住濡濕潔白的肌膚,勾的人想走近他,大吸一口,聞一聞他身上的氣息。

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那樣輕微,可是聞命感覺到了陰森森的氣息籠罩而來。

對方就這樣一步步走近他,走近他,他失焦的眼睛看着遠處糾纏的身影,看着地上逐漸擴大的影子,黑影蔓延,最終籠罩着他的身影。

聞命渾身僵硬,陰森肅穆的氣氛向他襲來,就在那個頭腦空白的瞬間,他又突然想起來非常多的事情。

他好像聞到了自己身上怎麼也洗不幹淨的受傷時的血腥氣和時敬之眼淚的苦澀鹹味,伴随着他垂眼哭泣時含糊不清的“好疼啊”,他好像看見了光明街爆炸的瞬間,硝煙與血肉從此構成他一輩子的噩夢和怎麼也躲不開的陰影,那都是野狗一樣力圖擺脫卻怎麼也掙脫不開的命運,他好像也看到了在振聾發聩的蕩蕩蕩鐘聲裡大學門口振飛的鴿群,而在那些鴿群中,有個身影沖着自己慢慢走來,逐漸顯露自己的影,他半邊臉高高在上面無表情,半邊臉平和舒展溫柔笑着,聞命看着那個畫面,萬千情緒奔湧于胸口,而千言萬語融于口中,最終化作一聲曆經滄桑的苦澀呼告。

“父親。”

*

那天擾人的聲音響了大半個晚上,時不時傳出激烈的撞擊聲,桌子椅子嘩啦啦抖動,此後盡是失控的哭聲,讓人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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