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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Chapter 78·緻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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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把我當兄弟嗎?!”鄭泊豪無理抓三分,這種時候氣勢一定不可以輸!

他從所謂的詐死事件之後就沒有見過時敬之了,他性子大大咧咧,也從來沒考慮過見到時敬之會是怎樣的場景,但是時敬之冷着一張雪白的臉,冷不丁從書櫃後面殺出來的那一刻,的确把他吓到了。

“時敬之!!!”

時敬之看他一眼,目光帶着居高臨下的冷淡。

鄭泊豪心裡一凸,忙不疊道:“那什麼……好久不見了也不想哥哥嗎?哥哥了想死你了來親一個!”

圖書館檔案室是整棟樓裡最安靜的去除之一,畢竟幾百日夜裡都不一定有隻螞蟻光顧,更不要提大活人。

今日大活人一下子來了倆,空氣中充滿歡樂的氛圍。

“啪——!”

時敬之收回手。

鄭泊豪僵在原地,三秒鐘後跳起來,聲音完全變了調:“你你你你打我?!”

“這是怪你騙我。”時敬之說:“怪你什麼都不說,你騙我。”

他說着,掉下一滴眼淚。

鄭泊豪呆了,他結結巴巴道:“你你你别哭——”

“轟!”

門猛然被推開。

“快看着他!”

“攔住!攔住!”蘭先生在後面追,大喘氣道:“聞命!”

“你是真的想去死!”聞命伸出手,通訊器屏幕亮起,那赫然是一份安樂死合同。

時敬之一愣,他急切張口:“那張合同……”

“你是真的想死!”聞命簡直要瘋了,他猛然推翻那面書架,拿起那面通訊器狠狠一摔,整間屋子裡都是稀裡嘩啦的巨響。

“你竟然想死!”聞命吼道:“時敬之!”

頭腦昏沉,聞命劈頭蓋臉道:“鄭泊豪和我說那個實驗室的時候我沒信,因為你留了一條逃生通路,那個開關未開啟是因為我……”他啞着嗓子說:“因為我的安全艙開啟時破壞了電路,所以隻能開一個…”

“我當時隻以為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他說:“他說你想死,我以為是誤會,我沒有信…我知道我虧欠你很多,你總是這麼默默保護所有人,在背地裡做很多,但是别人不知道。我不想你那麼累。”

聞命重複說:“我不想你那麼累。”

蘭先生感覺一股寒氣逼人,從腳底爬上天靈蓋又從天靈蓋竄下腳底心,來回幾趟簡直把他凍成西伯利亞高嶺土冰棍。

“聞先生——”蘭先生心驚膽戰道:“聞先生…他不是這樣的人。”

我賭對了。蘭先生心說。

我找對人了。

他心驚膽戰看着時敬之迷茫的面容想。

聞命完全要被時敬之的安樂死合同砸暈了。連日來緊張壓抑的情緒忽然消化不住了,它們沖天而起,以一種巨大的力度從他潛意識裡破土而出。

他看着時敬之無動于衷的臉,忽然跪在地上,爆發出一聲怒吼般的嗚咽。那種絕望貫穿人的心底,讓TINA膽寒發豎,甚至不敢擡頭。

TINA終于發現自己以往的認知出現了偏差。那種隐藏的真相令她膽戰心驚。

本來她還奇怪。他從海灘歸來,态度如此體面從容,完全是成熟冷靜的體現。

任誰經曆這種災難和傷害,都會産生難以消化的負面情緒吧?

而現在她終于發現,聞命所有的冷靜與克制都是錯覺。

他沒有走出來。

TINA感覺不寒而栗。

他根本沒有走出來。

他就是那種典型的、慢慢崩塌、慢慢碎裂的人物,外表如同在玻璃瓶中安全燃燒的火焰,讓人看見他熱烈坦蕩的模樣,讓人以為沉穩又可靠,但是隻要有一個觸發點,他就可以炸彈一樣點燃底部灰燼中絕望和悲傷的怒火,把所有人炸懵。

傳說中的syren名不虛傳!

我還是社會經驗太少了啊!鄭嘟嘟慧眼如炬!

TINA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二把手上司,發現他偉岸的臉上有一抹微妙的紅。

像座五指山。

“我就不應該信你……”聞命渾身發抖,他眼睛發紅,滿身暴戾道:“我就不該相信你……上次是這樣,上上次也是這樣…你每次都騙我你會照顧好你自己!根本不是!”聞命嘶吼道:“你騙我!你是拿刀子往我心上捅嗎時敬之!”

“攔住他攔住他!”蘭先生心嘭嘭直跳,猛烈叩擊他的靈魂:“大家不要沖動!”

聞命置若罔聞,時敬之被他掐着脖子,一聲不吭。

“你瘋了嗎?!”鄭泊豪道:“聞命!”

這一聲可能喚回來時敬之的神智,他神色微怔。

TINA滿臉尴尬,她強迫自己神遊,但是滿腦子都是劇烈的空氣抖動聲和沖撞聲。

真奇怪,像是私生活被虛拟5D寬屏幕全方位投放了。

“好了…好了…”時敬之忽然開口說。

他擡起手,摸了摸聞命紮手的頭發:“别哭了。這麼大的人了。”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機械地發出一些聲音:“…你長這麼大了,身形都能裝了我了,還哭鼻子。”

“我就應該把你關起來…”聞命不理他,一直啞着嗓子嚎。他摟着時敬之,渾身都在抖,整個人一邊哽咽一邊猛抽氣,六神無主地說:“我就應該把你關起來,綁着你,切斷你的通訊器,大門密碼統統換掉,你的朋友,同事,工作,家庭,統統切斷聯系,全部都滾蛋!然後你隻有我…”

他如同醉了一般熏熏然,雙目赤紅,仿佛失去神智的猛獸:“我們當初不是就那樣嗎?你隻有我……”

“好了…”時敬之低聲說。他心裡其實有點懵,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哄人:“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明明跟你沒關系啊。”

所有人一愣,緊接着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大事不妙的預兆。

聞命嘴唇抖了抖,他不可置信般望着時敬之,眼角染了淚,聲音瞬間變得哽咽:“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明明跟你沒關系啊…”時敬之重複說。

“閉嘴!”聞命忽然大吼一聲,他整個人跟護食似的,暴躁地圍着時敬之打轉,誰也不讓靠近,然後狠狠抱住他,有很多個瞬間,時敬之以為他要掐住自己的脖子了,可他隻是瞪着通紅的眼睛喃喃道:“你隻有我……你隻有我就好了……”

“你也太能哭了啊。”時敬之試探着伸手拍他的後背,聞命的手臂肌肉緊緊裹在他的肩膀上,時敬之絞盡腦汁,努力回想應該怎麼哄人,但是他太詞窮了——哄人其實很簡單,TINA要假期,小托馬斯要糖,妓女們要錢,鄭泊豪要酒……

可聞命要什麼?

“你隻有我就好了…我就應該心狠把你綁起來…我想你什麼寬宏大量!我就應該混蛋到底把你綁起來!”

聞命圍着他焦慮不安地來回打轉,他忽然發出一聲絕望的抽噎,又把痛苦聲全壓碎在胸腔裡。

那可能讓他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最終凝成沉重的嗚咽,随着淚水傾洩而出。

“我就不應該放你走……”

噼裡啪啦——嘎吱嘎吱嘎吱——

聞命猛然推開對方,又在衆人異樣的眼光裡,一腳踹翻了那面堆滿名人檔案的書架。

所有的書架形成多米諾骨牌效應,在響徹雲際的震動中,接連坍塌。

*

接下來的幾天簡直是雞飛狗跳,蘭先生滿心我勒個大槽,時敬之沒倒下,聞命先崩盤了。

他整個人非常沉默且自閉,被教授連環電話call也特别無動于衷,簡直要刷新德爾菲諾校史上剛入學就挂科的記錄。

而時敬之這一次罕見地沒去大包大攬、委曲求全什麼,他很坦蕩,也很疲憊地同蘭先生講,我的确覺得活着挺沒意思的。

蘭先生苦口婆心絮絮叨叨解釋:“這個合同是延期了…延期了你懂嗎?!延期!他沒有去履行合同!”

聞命一聲不吭。

蘭先生原本以為他會聽進去,哪怕不吭聲也會聽進去,小夥子看着挺可靠的怎麼能為了點情情愛愛就脆弱崩盤。

“但是他也沒有取消。”

蘭先生松了口氣,一拍大腿繼續說:“延期到意思就是還有機會你懂嗎?!好死不如賴活着懂不懂啊!哪有那麼絕對的事情!他隻要活着,你給他一哭二鬧三賣慘,找點機會抓住他的軟肋!甜甜蜜蜜恩恩愛愛,誰還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他就是那麼個脾氣——”蘭先生用一種非常世俗的說法給他開解:“他就那麼個脾氣,十幾歲開始就整天吆喝要死要死我要去死,這麼多年過去了不也沒死成嗎?人一輩子誰還沒幾個想去死的念頭?不也都好好活着嗎?”

“你不要鑽牛角尖——”蘭先生輕聲順毛驢:“你要想,時敬之他就是這麼種人,心思單純,思想境界高,眼裡揉不得沙子,這導緻什麼?極端完美主義。極端完美主義的人是很難去接受瑕疵的,他會回避,躲閃,推卸責任,你也不能說他這樣不好,但是有時候也很遲鈍——”

“你怎麼不說,他遇到一個所有人都很不能接受的人,這個人打破了他存在的規矩,沒有他的社會所具備的價值,這個人走近他,他隻能感受到莫大的壓力,最後他迫不得已,開始和别人一樣,對這個人表示逃避、厭惡和戒備。”

我簡直要被你說服了!

“你怎麼不想想前提!”蘭先生真的要服了,為什麼你也開始鑽牛角尖:“你怎麼不想想前提?!如果他不在意這個人!他又憑什麼去焦慮不安,産生那麼多負面情緒?!”

聞命陰沉沉看他,嘴裡吐出字句:“因為他就這麼個性格。就像你說的,他就是這麼種人。”

蘭先生:“……”

我要被氣死了!!!

“聞命!”蘭先生嘶吼道:“你給我振作起來!聽見沒有!時敬之說過!隻有你才是能填滿他心裡空白的人!”

聞命渾身一個激靈,赤紅着一雙眼睛瞪他。

蘭先生湊過去,蹲下身,小心謹慎道:“你還記得最開始在醫院的時候吧?啊?你眼睛不好,我說你這種病号,很難搞,但是他護犢子的要命!說你能把他心裡的空白填滿。你懂嗎?他這個人口風很緊,但是那天他就是這麼給我說的。”

“哦。”聞命相當不為所動:“那他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

“你要不要換個角度考慮問題?”蘭先生雙手不停比劃:“比如你可以這麼想,過日子過日子,無意義的大段時光才叫過日子,人是會不斷變化心意的,生活裡有很多個讓人産生轉折的瞬間,當年也是這樣,時敬之人都跑到北歐了,臨門一腳又突然回來了,整個人該上學上學,該上班上班。”

“你們都不溝通?”蘭先生奇怪極了:“你們都不直說?你都不問?”

聞命繼續一聲不吭。

他現在的狀态可謂草木皆兵也不為過,整個人簡直如同一團還沒滅幹淨的煤球,一扇風就冒煙,一點就炸。

誰跟他說話他都聽不進去。

守在時敬之門口就是不走。

時敬之突然發現有些事特别超出他的理解範圍,和現在大多數人“及時止損”“及時行樂”的社交觀念相比,聞命的想法單純、簡單又執拗,執拗到幼稚且傻氣。

對聞命而言,長久的相守仿佛比短暫而有趣的相處更加珍貴,哪怕這種長久的相伴充滿誤解,傷害與痛苦,但是隻要長長久久維持一段關系就好了,因為這種傷害和摩擦的反面,也意味着希冀、寬容與愉快,可把他推開等于是在抛棄他,尤其是所謂的“成全你,為你好”更是在狠狠打聞命的耳光,這種抛棄充滿居高臨下、鄙夷唾棄和侮辱厭惡。

而更加嚴重的是,這像在搗毀聞命的脊骨,

因為時敬之有了自我了斷的念頭。這意味着時敬之承受不住自己施加的傷害,也意味着時敬之選擇抛棄這個世界去結束這種傷害,不管時敬之是自私還是無私,這件事的結果對他而言,意義都是一樣的。

或者說聞命曾經還給過自己一點自我暗示和自我欺騙,隻要日子還在,隻要他緊緊不放手,他總歸可以彌補。

而時敬之總歸會給自己機會。

隻要日子還在。

隻要還有未來,他一定會不遺餘力、以各種時敬之想要的方式去對待時敬之,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他甚至想,隻是分開,隻是暫時分開,他們的未來充滿無限可能。

哪怕沒有未來,他守着他,遠遠看着他,也是心滿意足。

時敬之親手斬斷一切,讓他連贖罪和忏悔的機會也沒有。

時敬之這次是真的,毫不在意他了。

而更加嚴重的是,這挖斷了他生活的根基與信仰。

“他愛任何人。”聞命無動于衷且平鋪直叙地說:“他愛任何一個人。你,我,他,它,随便是誰。”

“所以他也可以抛棄任何一個人,毫不留戀,無比幹脆,一點餘地也不留。”

*

“不是!!”蘭先生心說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到底是什麼毛病!

“蘭教授。”TINA忐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聞命肩膀一動,突然擡頭看她。

“聞先生。”TINA站在原地輕聲說:“Arthur找你。”

聞命瞬間啞了嗓子。

這好像是這麼多天以來,時敬之第一次主動聯系他。哪怕他跟尊坐佛一樣擱他車邊、門口坐着,時敬之都視而不見。那種不聞不問如同細密的冷空氣,一點一點滲進聞命心底,讓他簡直欲哭無淚。

他現在非常後悔着了時敬之的道,把密碼鎖全都換了!

我就知道。

他自暴自棄地想。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走的,以前是這樣,以後是這樣,不管我多麼努力,多麼用心,最後還是要剩下我一個人的。從來不是屬于我的。

永遠對着我最心狠。聞命紅着眼睛想。

為什麼這麼對我呢?

“聞命…?”時敬之坐在閣樓上,聽見聲音回頭看他。

聞命站住不動了。

時敬之又輕輕笑了笑,笑容很淡,拍拍身邊的空地:“你坐呀。”

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

聞命殘忍又絕望地想,這個時候你為什麼還可以笑得出來?他感到一股強大的憤怒,臉色不好地悶哼一聲。

他也不坐下,也不上前,時敬之靜靜等了幾秒,就放棄了。他指着周圍的空地,突然說:“我以前很喜歡呆在閣樓上。這裡安靜。因為我們家裡總是吵架。最後我來當調停官和潤滑劑,我無能為力,我很煩,又逃不開。遇到你以後,我感覺那是個逃跑的好機會,我不想負責任了,所以我任性一把,跟你跑了。”

這是聞命完全想不到的過往,他瞬間呆住了。

時敬之仿佛早就預料到,他了然地提起精神笑了笑,疲憊地說:“但是我早就知道一切。你的身份,你的來曆,而我也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可能你以為我是弱者,可我隻是個推卸責任的膽小鬼罷了。”

那一刻聞命又否認的沖動,時敬之卻搖了搖頭,打斷他繼續說:“有些事情我想告訴你。”

聞命的腳步驟然一頓。一股酸澀抓緊了他的心髒,他忍不住啞聲說:“你怎麼總是用這個開場白。”

“那張安樂死合同。的确是我寫的。”時敬之坐在窗邊觀察着整個德爾菲諾大區的高樓大廈剪影,臉上浮現一股很淡的微笑:“你看,這座城市是不是很漂亮?所有的德爾菲諾人都在這裡快樂生活,做出貢獻,可是,十四歲回來以後,很長時間裡我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和意義,我的未來與人生,早已在出生前就被人賦予了模闆和意義,可那是别人的意義,将我處于被動的境地,與我而言隻是贖罪、填補、消耗和掠奪。所以我想找個辦法,讓自己的内心得到安靜。”

萬家燈火輝煌,擁擠不堪的鋼筋叢林構築的摩天大樓之間,高低錯落的霓虹燈和大屏幕閃閃發亮,他擡手撫摸着這座城市發光的輪廓,隔着玻璃撫摸它,但是還沒觸碰,他的手又停在空中,收回膝蓋上。

時敬之的面容安甯又平靜,他靜靜凝視着這座城市,瘦削的窄肩隐匿在窗簾後的暗影中,略顯單薄。

那一刻,聞命忽然覺得,時敬之的眼神很寂寞。

他忽然有了種想要落淚的沖動。這種沖動狠狠推了他的後背一把,他踉跄着上前一步,卻再也提不起腿來。

真奇怪,時敬之仿佛坐在世界中央,靜觀世間萬物,封閉在一處無比透明的囚籠之中。

他說不出話,他沒有辦法走近他。

時敬之坐得高高的,距離海瑟薇大道盡頭漂亮的海平面非常遙遠。

“我沒有辦法融入他們。我體會不到他們所說的幸福,價值與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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