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又如何,我已身死。是非對錯,還有誰在意呢?我隻覺得死得太輕了,應該帶着他們一同陪葬,才對得起我這些年的苦痛。”
“因上努力,果上随緣。世事變遷自有它本身的規律,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道理的。”
“呵,那我就該死嗎?”
“生生死死,非物非我,皆命也,智之所無奈何。”
這聲音仿佛天外來人,忽遠忽近,顧霧月不想再理會它,她的結局已定,争論沒有意義。
那聲音見顧霧月不言不語,輕歎口氣:“唉,我問你,若是給你機會從來一回,你該當如何?”
顧霧月抿抿唇,冷聲冷氣,“自是報仇,将那些僞善小人殺盡。”
“你殺心太重,易入歧途。”
顧霧月冷笑,“那是他們該死。”
“玩弄人心,插手因果。他們會得到應有的報應,可那不是你該做的。”
顧霧月又不說話了。
這惱人的聲音忽遠忽近,“若是你能經受得住我的考驗,我會再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如何?”
“什麼考驗?”
顧霧月話音剛落,眼前亮了起來,她回到了當初的審判台。
“孩子,請做出正确的選擇吧。”
顧霧月眼神一一掃過台前那些道貌岸然的面孔,嗤笑出聲。
都是老熟人啊。
她嘗試握了握拳,體内的靈力充沛程度是她從未見過的,她莫名有種感覺,眼下,沒有人能夠打得過她,哪怕是為首的柳南枝。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又是這句話,顧霧月眼神一暗,她可有太多話要說了……
“柳南枝…”
“放肆!誰準你直呼劍尊姓名…”
“無事,”衡月輕掃了眼出聲的人,後者噤若寒蟬。
“讓她繼續說。”
“你欺上瞞下,玩弄權術,該死。”
“秋生,你忘恩負義,為虎作伥,該死。”
“晏雲之,你狼心狗肺,助纣為虐,該死。”
“燕春晚,你薄情寡義,袖手旁觀,該死。”
被她點到名的幾人面色鐵青,可是顧霧月還沒結束,她擡起頭,笑得癡狂,“還有,你,你,你……你們全—部—該—死—”
一場領導者心知肚明的審判,被被審判的叛徒掀了桌。
片刻後,顧霧月滿身血色地回到原地,她枯坐在黑暗中,盎然的生機被瞬間奪去。
滄桑的聲音再次出現,“執迷不悟,我以為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知道。”
聲音頓了頓,有些不解,“那你為何還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前輩是誰,但是很感謝前輩讓我回到過去,我實在愚鈍,辜負了前輩的好意。”
“…”那聲音啞然,“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剛才不是幻境,是時光回溯。”
“…你很聰明。”
“多謝前輩誇獎,我心願已了,”顧霧月笑了笑,厚重血色下的笑意清朗,“準備投胎轉世,重新做人。”
“哼!想得倒美,你怕是要魂飛魄散了。”
“本就是心脈燃盡而亡,三魂七魄俱全已然是我盡力挽救,剛才你殺盡在場一萬六千兩百餘人,罪孽深重,沾染上了因果,要想清清白白去投胎,難!”
顧霧月沉默片刻,半響才出聲,“無事,我接受。”
那聲音氣極了,若是有實體,怕是要指着顧霧月鼻子罵了。
“無事?你倒是覺得無事!你可知我此番會因你造多少業障嗎?”
“…那前輩想要我做什麼?”
“我所求得道成仙,要你助我。”
“我要如何幫您呢?”
“我有一秘術可瞞天過海,回溯流轉,但是我的法力隻能施展兩次,剛才一次被你白白浪費。”
顧霧月低垂眼睫,沉聲道:“抱歉……”
“罷了罷了,我再救你一回,你可得記住。”
“這一次,你重返人間,方才所造殺孽被洗去,但我不能再給你額外幫助,你剛才的記憶會被抹去,但是我會讓你記得一件事。”
“你且記住一句話,種其因者,須食其果。”
腳下的地面開始搖晃,顧霧月知道這是時光回溯所産生的空間扭曲,她慌亂發問:“前輩名諱,我該如何找您?”
那聲音開始随着空間扭曲變得破碎,“我叫鬥轉,去你前世尋我的地方尋我!”
“何處?!”
“去你前世尋我的地方尋我!切記!切記!”
“一定記住!”
光怪陸離,鬥轉星移,亡魂重返人間,再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