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障戮魔域向西行首先是一片沙漠,被外人稱為燼夢沙海。
漫天黃沙,氣候惡劣,罕見有族群常居于此。
沙海之下,暗藏着無數危險,顧霧月三人要想安全無虞地穿過這片沙漠,需得提起十二分的謹慎來應對路上突發的情況。
哪怕三人隊伍中有一個相當于人類大乘期修士的大魔族也不可掉以輕心。
狂風席卷,風聲鶴唳。三人被黃沙裹挾着向前行。莫青謠尚有金丹修為,禦氣而行顯得沒有那麼狼狽,而隊伍中那位神秘的容内臣,身法精妙,顧霧月甚至瞧不出她身邊魔力的波動,卻在風沙之中氣定神閑,黑色的長袍甚至連衣角都服帖地垂在身側。
而三人之中修為最低的顧霧月就狼狽多了,她一邊要捂住嘴防止沙子吹到嘴裡,一邊要頗費心神注意腳下的路,别一個不小心被風卷走了。
她艱難地在風沙中行走,耳邊全是風聲呼嘯,視線被飛揚起來的沙土迷了眼。
“喂,顧霧月,這風還有多久才停啊?”莫青謠受夠了要一刻不停地運氣,她隻是一個小小的金丹修士,這也太累了。
風太大,顧霧月聽不清她說話,隻能隐約地透過黃沙看見莫青謠對着她張口,不知在說些什麼。
她拿開捂住嘴的手,張開口大聲回答。
“我聽不清!”
“莫道友,你再說一遍!”
風将黃沙吹進她的嘴裡,嗆得她不顧形象地彎腰劇烈咳嗽起來,“咳咳咳!”
莫青謠:.....她真是多餘問這一嘴......
相比于“耳聾目盲”的顧霧月來說,她的五感要敏感得多,自然聽清楚了對方的回答,莫青謠看着前方黃塵蔽日,深感自己上了一條賊船,為自己渺茫的前路長歎口氣。
風沙實在太大了,顧霧月拿出羅盤,上面的指針已經因為這過于猛烈的風混亂了,指針無序地抖動,她隻好将東西收起來。
看來這東西是指望不上了,還是得靠自己。
顧霧月擡步,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黑袍人,擡起手替兩人擋着風,側過頭詢問她:“容大人,我的羅盤失靈了,你有什麼能夠辨認方向的方法嗎?”
黑袍人眼神落在顧霧月手上,顧霧月以為她是要看看羅盤,遞了過去,黑袍人接過也不多看就收起來了。
顧霧月不解,她本以為這位大人打算修一下呢。
還沒等她再問,這位大魔族從寬大的黑色長袍下伸出雙手來,白皙如玉的手在深色的襯托下越發雪白。
在空中迅速結了個印,藍光大閃,粉衣蝴蝶從裡飛出。
顧霧月眸光閃動,眼神頓了頓,立馬轉移到蝴蝶身上。
“這是…引路蝶?”
黑袍人點了點頭,擡手輕點了下引路蝶,接着,在漫天黃沙中,這抹搖搖晃晃的粉是天地之間唯一的添色。
顧霧月三人跟着這隻粉蝶,在沙海裡走過一裡又一裡。
也不知在沙海之中走了多久,風勢漸小,顧霧月見狀,微微松了口氣。要是這風一直這麼刮下去,她就要考慮要不要先找個地方休整一下。
她看了眼旁邊一直很安靜的大魔,開口問道:“容大人,您還能堅持嗎?”
沒等到大魔未做出反應,前方的莫青謠就轉過頭來,打量了眼滿身黃土的她,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我看容大人可是好得很呢。”
“倒是道友你,這一路不知道沙子吃飽了嗎?”
面對莫青謠的擠兌,顧霧月面色如常,“多謝莫道友關心,霧月還能堅持。”
“不知道友靈氣還充沛否,應該還能堅持幾刻鐘吧。”
她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莫青謠臉色一僵,天知道她現在有多累,可是看着顧霧月都快成了個土人的樣子,她又不願意放下姿态,隻好一直堅持禦氣。
“哼!你牙尖嘴利,我不與你說!”
莫青謠轉身不再理她,顧霧月笑笑,又轉過頭看着矮她一頭的黑袍使,正欲繼續詢問,卻蓦然對上一雙亮晶晶的水眸,她一愣,“怎麼了?“
黑袍使搖搖頭,側身為顧霧月擋了擋吹過來的風,也為她支起一層保護圈,顧霧月隻好将自己的疑惑壓下,默默道了聲謝。
她們不知道在黃沙中走了多久,天色漸漸黑下來,沉沉的夜幕上幾顆零星的光點。顧霧月擡起頭看,仔細辨認着方向。
一天下來,即使後來有黑袍使的護佑,顧霧月也已經徹底成了個土人,她若是在原地跳兩下,身上不知能抖落下多少黃沙來。
其他兩人看着顧霧月一臉認真地擡頭看着星空,莫名覺得這畫面有些好笑,對視一眼,眼中俱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