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自己的同族被如此對待,棘鱗沙蝘幼獸慘叫一聲,小小的身體飛向半空狠狠咬住吞月沙夔的小腿。
可這力道對于吞月沙夔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它擡起被幼獸咬住的那隻腳,輕輕一甩,小身影就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出去,在沙面上飛出幾十米,重重摔在地面。
礙事的小蚊子被甩開了,吞月沙夔冷漠的眼睛注視着被它緊緊踩在腳下的大蟲。
腳踝扭動,驟然繃成一張拉滿的硬弓,吞月沙夔用力碾壓着腳下的頭骨,堅硬如棘鱗沙蝘,也經不住如此蠻力地威壓。
空氣中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棘鱗沙蝘不甘地吼叫着,四足死死抵着沙面,想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
它的目光注視着遠方踉跄的身影,赤瞳裡燃燒着怒火。
“呀嗚呀嗚!”
幼獸一次又一次地撲上來,又一次一次地甩開。
饒是棘鱗沙蝘的鱗片刀槍不入,内髒在大力地撞擊下也泛起沸騰的腥甜。鮮血從幼獸的吻部流出,它又一次站起來,又一次撲上去。
時不時的幹擾讓吞月沙夔很是不耐,它暫且将腳下這隻棘鱗沙蝘放在一邊,走向幼崽,沙面在它沉重的腳步下搖晃,恍惚間,仿佛天地都跟着搖晃。
癱倒在地上的棘鱗沙蝘目眦盡裂地看着眼前這這一幕,它發軟的四肢用力地想要支撐起身體,可是用力過度,完全不聽使喚。
它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吞月沙夔走向它的同族,絕望地看着巨獸的身體吞沒它的同族。
吞月沙夔将這是實在礙事的小蚊子提起來,幼獸小小的身體在月光下瑟瑟發抖,卻還是強裝鎮定地向朝眼前的巨獸示威兩聲。
吞月沙夔食人,妖獸也在它的食譜當中。這是幼獸當作開胃菜,等它一口吞掉再解決身後的正餐,讓它垂涎的餐後甜點也定然少不了的。
它張開嘴,咽喉連接食管,像一個又黑又大的甬道。
被提拉在空中的幼獸叫了兩聲,它,它才不怕呢!
捏着幼崽的雙指即将松開,霎那間,異變突生,青色身影順着吞月沙夔的腿部向上攀爬,掠過胸口,跳上肩頭,踩在巨獸的臉上,用力一蹬,她利落揮劍。
靈光閃過,吞月沙夔兩指吃痛,下意識地松開。
身影飛速騰空而起,踩着熒光将幼獸抱緊懷中,接着利劍狠狠插進吞月沙夔的皮肉之中,壓着劍一路下滑。
吞月沙夔伸手來抓,她立馬幹脆拔劍,快速在巨獸的身軀上移動。
吞月沙夔體型巨大,但行動緩慢,顧霧月巧妙地利用二者的體型優勢,靈活地在穿梭在吞月沙夔的身體間。
朦胧月光裡,顧霧月的身影如陡峭懸崖上敏捷的山鹿。
劍修一臉認真,一刻也不敢松懈。懷中幼崽縮在她的懷裡,緊緊抓住她的衣襟。她的足尖點過吞月沙夔肩頸處突起的棱脊,借力旋身,踩在吞月沙夔凸起的脊鱗上,身姿輕盈地仿佛在月下起舞一般,雙腿輪換的頻率越來越快,她扯住吞月沙夔背脊上附着的鱗甲,向下滑行,落在其暴露在空氣中的肋間,月光在顧霧月的劍刃上凝成冷冽的弧光,她狠狠地刺進去,劍鋒劃開其肋間軟肉,幽藍的血噴湧而出,濺上她冷漠的臉,血漬如突兀的一筆,為這上好的畫作沾染幾分塵世的浮華戾氣。
“吼!”
吞月沙夔吃痛甩臂,卻因軀體過于龐大,揮爪而來時,速度遠遠不及顧霧月躲閃的瞬間,她踩着對方肋部鱗片向上攀爬,劍氣破開它堅硬的防禦,精準地刺進關節連接處,劍刃在月光下劃出銀蛇般的軌迹。
她蛇形而上,像一把打磨鋒利的劍,撕開污濁的血氣,劃破昏沉的夜色。
顧霧月尋找間隙,趁着吞月沙夔關節疼痛,一時無法移動,飛身來到倒下的棘鱗沙蝘身邊,将幼獸放在它身邊,從儲物戒中找出愈骨散。
可憐她身為劍尊二弟子,下山之前也是富裕得很,到現在淪落到隻剩下這種基礎的藥膏了。
顧霧月動作迅速地将愈骨散敷在棘鱗沙蝘受傷的部位,來不及去好好包紮,那邊,吞月沙夔活動關節的聲音傳來,顧霧月面不改色,确保棘鱗沙蝘受傷處全部上了藥之後,提劍站在它們身前。
“快走,别等我後悔。”
她的聲音散在燼夢沙海的夜風中,又冷又涼。
吞月沙夔巨大的身軀将月華擋得死死的,暗色中,顧霧月沒回頭看它們的反應,緊盯着遲緩而來的吞月沙夔。
地面被踩得晃動,如同她胸膛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
她側過頭來,眼神一凝,沉沉催促道:“快走!”
“呀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