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明明已經實現他們的願望了呀。”
它賜予人類知識、财富和地位,交易達成後帶走他們部分靈魂。它覺得自己甚至都已經慷慨到沒有剝奪信徒的生命了,為什麼還不滿意呢?
“他們都有着強烈的欲.望,我被這欲.望吸引而來。”
“那你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呢。”諸伏景光笑着開口。
“我想要成為神明。”鏡中人語氣平平,向諸伏景光張開雙臂,“向我祈禱吧,成為我的信徒,和我融為一體,我會實現你的願望。”
人在鏡中的倒影是他們的心靈。鏡中成年體的‘諸伏景光’眼瞳褪色成銀白色,它和少年對視,看進那雙霧藍色的眼眸裡。
讓我看看你内心深處的欲.望。它無聲地開口,這裡可以映照出你内心深處的欲.望,讓我進入你的腦海,與你産生共鳴,從而侵占你的意識。
欲.望将被無限放大。你恐懼的,你渴求的,你遺憾的,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想要什麼?金錢?健康?榮譽?重返年輕?
還是……
……
鏡子外,向黑澤陣襲來的人形突然生出了人臉,黑澤陣看着突然發生的變化挑了挑眉。
波本、諸伏高明、萩原研二、松田陣平、還有伊達航。黑澤陣數了數面前出現的人,這些都是諸伏景光親近的同伴吧,他在鏡子裡幹了什麼?
撲過來的人影招式逐漸有了章法,特别是那個波本模樣的人影,一招一式盡顯狠厲,招招緻命,黑澤陣隻好把諸伏景光換到另一隻手抱住,抽出匕首将人一刀割喉。
唔,希望這些黑泥化得快點。感受了一下複制人和真人越發接近的觸感,再看着堆積在原地還未消失的屍體,黑澤陣一腳踹開‘諸伏高明’,一刀捅進‘松田陣平’身體。
黑澤陣歎了口氣,衷心希望等諸伏景光醒過來的時候這裡不要堆滿他認識的人的屍體,給小孩帶來心理陰影的話,他也會很困擾的。
諸伏景光逐漸摸索出什麼。
引.誘小池葵獻祭自己,為伊藤美惠清除前進道路上的障礙,最後被無情抛棄的魔鏡,通過特殊的儀式,獻祭,血肉的堆砌,獲得了一些自我意識,不但為自己找到了下一任伥鬼,還能把領地不斷擴充。
但是無論怎麼擴充領地,鏡中的意識始終隻能在鏡中活動,困在鏡子裡的意識為了獲得真正的自由,不斷吞噬他人的靈魂,占據他人的身軀進行活動。
不同于之前渾渾噩噩隻能被動實現他人願望的形态,如今的魔鏡已經學會了運用語言的陷阱,誘使他人自願獻上靈魂,通過吞噬靈魂,變得更強。
向鏡子祈禱和将靈魂賣給魔鬼有什麼區别。諸伏景光輕嗤一聲,眼露寒光。
“這家賭場的老闆和你交易了什麼?”諸伏景光冷聲問道,這面鏡子寄生在這家賭場肯定有原因。
“他不願意和我交易,但是他願意為我提供場地。”鏡中惡魔竟是揚起滿足的笑容,“他幫我造了這個迷宮,總會有好奇的小老鼠跑進來,如果有人向我許願,我就可以吃掉他的靈魂。”
“可惜,有些人看不到我,隻當這裡是單純的迷宮,轉了一圈就走了。”想到剛剛離開的一個靈魂,鏡中惡魔可惜地咽了下口水。不過沒關系,等他再強一點,就可以把所有人都拉進鏡子裡了……
“等我吃光他們的靈魂後,他會來回收沒有靈魂的軀殼,拿到其他的房間做實驗。”
“因為好奇,我寄宿在其中一具身體裡讓他們進行了實驗。真令我驚訝,他們在探究人類身體的極限,并且已經摸到了那個門檻。假以時日,他們真的能在人類軀殼的基礎上創造出新的物種。”
人.體.實.驗,交易,組織……
諸伏景光臉色陰沉,如果和他想的一樣的話,那組織這次的交易肯定是涉及這方面的實驗!不行!他必須告訴黑澤,阻止這次交易!
該醒來了。
遵循靈魂的召喚,諸伏景光閉上眼,意識短暫脫離了鏡子的圍困,和現實産生聯系。
“想要離開這裡嗎?”鏡中的惡魔歪了歪頭,向他伸出手,“不會讓你逃走的。”
“離開?不。”諸伏景光猛睜開眼,握住剛從現實中取得的槍.械,對着面前的鏡像開了槍,銀質的子彈洞穿鏡中惡魔的眉心,“我要在這裡将你清除。”
現實中,把槍塞進諸伏景光手心,看着剛掙紮着睜開眼的少年轉眼又再次陷入昏迷,黑澤陣陷入沉思。
諸伏景光是主動陷進去的,還是被拉進去的?
在諸伏景光睜眼瞬間下意識把襲擊他的‘萩原研二’面朝外扔出去的黑澤陣思考了一會,看了看少年還算安詳的神色,決定還是相信他。
再讓小孩玩一會吧,這還是他第一次碰到這種純意識流的污染物吧。
黑澤陣側身躲開一個飛撲,背後傳來稀裡嘩啦的鏡面破碎聲,下一秒,破碎的鏡片騰空飛起,組合成一個人影。
“人,嗬,欲,望……願望我來……實現——”
“我沒有願望。”黑澤陣平淡地說。
“嗬,咯,信仰,我幫你……”鏡子發出類似信号不好的咯咯聲,向黑澤陣張開雙手,一副救濟衆生的模樣。
“我隻信仰我自己。”這玩意絮絮叨叨的真煩人,黑澤陣不耐煩地把一個襲擊他的人形踹過去,鏡子被打散,黑澤陣聽不到的呓語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無數雙眼睛在鏡子裡看着他,不停眨眼,正常人看到這場景還挺容易造成精神污染的,可惜,黑澤陣一點也看不見,這完全無法給他造成任何影響。
鏡子拿黑澤陣一點辦法也沒有,氣急敗壞得召起更多黑泥,無數不成人形的扭曲人影嘶吼着揮動利爪朝黑澤陣撲來,而被團團圍住的男人眼尾甚至挑起一絲笑意。
“這才有點意思。”
面對四處襲來的複制人,黑澤陣平靜的面容終于打破,變得前所未有的狂熱兇殘起來!他矮下身子,幾乎隻能看到一道銀光從敵人之中閃過,所過之處盡數屍首分離。
匕首似乎也是特制的,劃開人體血肉就像是燒紅的刀切開黃油般順暢。在所有複制人的血肉堆積成山後,黑澤陣隻是松松甩了甩匕首,髒污順着匕首滑落,重現出潔白光亮的表面。
黑澤陣,不,琴酒是從屍山血海中闖出來的頂級殺手,區區用數量堆起來的敵手,對他來說就是砍瓜切菜。
銀發的男人站在血肉肢體的包圍圈中,饒有閑心地擡手替懷裡的小孩擦去臉頰上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迹。
差不多該醒來了吧。
這樣想着,黑澤陣将手中握着的匕首向内一轉,刀尖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刀口不是很深,血液順着手腕緩緩流出,黑澤陣擡起手腕放在嘴邊,靠近流血的傷口,将溫熱的血液含入口中。
諸伏景光開了三槍,一槍命中惡魔的眉心,兩槍正中惡魔的心髒。銀色子彈無情地摧毀了惡魔的意志,鏡中空間開始崩裂。惡魔殘存的意識尖銳的嗓音像是淬了劇毒,它嘶吼着詛咒諸伏景光:
“你出不去!你會被永遠困在鏡子裡!永生永世!”
“我相信我的搭檔。”諸伏景光擺擺手,沒有理會惡魔的臨終感言,黑澤陣說會把他撈出去,那他就一定會出去。
靈魂和現實的鍊接越發清晰,諸伏景光最後一槍打碎了還意圖逃跑的玻璃碎片,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然後清醒在現實中。
“醒來了?”黑澤陣單手抱着小孩,四處打量最後的房間。這裡四面牆上都挂滿了各種各樣的鏡子,子彈沒那麼多,最好是找到它的本體。
“嗯。”擡手搭上黑澤陣的肩膀,諸伏景光感覺嘴裡一股血腥味,“你用血把我叫醒的?”
“對。”黑澤陣把還淌着血的左手在諸伏景光面前逛了一圈,把槍塞進諸伏景光手裡,把人轉了個身,“找找哪個是它的本體,快把他處理掉吧。”
噢,好的。
諸伏景光眨了眨眼,把滿嘴的血腥咽下,雙手持槍擡頭張望。
也因此沒有看到黑澤陣輕舔了下嘴角,把殘存的一點血迹舔舐幹淨的動作。
“應該是那個。”諸伏景光擡頭,鑲嵌在天花闆上看似普通的圓形黃銅鏡面裂開一道口子,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中蔓延開來。鏡面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被一發子彈打了個粉碎。
離開的時候黑澤陣推開門先看了一眼,見原本堆積成山的屍體和血肉也随着惡魔的消散而消解了,才放心地把諸伏景光放下。
“這裡剛剛有什麼嗎……嘶!”話說到一半扯到肩膀上的傷口,諸伏景光吃痛捂住肩膀的同時不由得抱怨幾句,“你打這麼重幹什麼。”
“抱歉,下次再想個别的方法驅逐惡魔。”黑澤陣依舊走在他身邊,聞言側頭看了一眼被包紮好的傷口,因為諸伏景光之前開槍的動作裂開,又滲出了鮮血。
“除了最後一個房間,中間的迷宮并沒有什麼戰鬥痕迹,不如就先放着吧,假裝惡魔還在,也免得打草驚蛇。”諸伏景光也隻是随口說一句,緊接着就琢磨起善後的任務來,“對了,組織的交易你能想辦法動點手腳嗎?”
“……交易已經結束了,我會另外再想辦法。”這次交易,黑澤陣其實也沒有太多操作空間,隻能後期通過另外的手段來處理了。
“我來和你講講明天的事情吧。”黑澤陣想着之後該對研究所做點什麼,嘴上卻是一轉說到了明天準備好的事情:“我給明天的撤離安排了一場盛大的逃亡……”
“有飙車,槍戰,還有亂丢障礙物的飛車黨——”
“不要随便在城市裡玩真人賽車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