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網絡反追蹤要經過雲端的監測,實在困難,不如直接将定位裝置送進去好了。”木柯澤笑了笑,“有時候真的不用太複雜。”
“畢竟我确實不擅長代碼。”
“……”
松尾澪的眼睛,卻緊緊盯在“李默”那兩個字上。
她毛骨悚然。
“他……”松尾澪擡頭,聲音有些顫抖,“李默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木柯澤将這封郵件轉發給阿德萊德。
“澪小姐,與其關注這些,不如現在想想自己的立場吧。”
木柯澤關掉電腦,站直,伸手去勾落在沙發上的背包,一臉戲谑的神情。
“不論在背後布置得多麼精心巧妙,接下來的松尾家,你打算陪他們一起摻和進去嗎?”
“不、不……不對。”松尾澪搖了搖頭,隻關注一個人,“你教唆!是你教唆了他?!”
木柯澤冷眼看她。
“你騙他去松尾家做替眼,如今又騙他去死,甚至騙他給自己的骨頭安上定位裝置?”
“怪物……你簡直是個瘋狂的怪物!”
端莊的大小姐,頭一回臉上出現失控的表情。
她很快意識到這一點,然後又戴上了那種面具。
松尾澪是一個長袖善舞的女人。她斂目,低垂下頭,整理自己的失态。
“難以想象。”木柯澤說,“我還以為你在松尾家長大,竟然還會有這麼靈活的道德底線。”
“遺傳的基因病病發率不大,約隔幾代,我們并不是工廠的主要消費者。”
“哦。那我是不是還得給你表彰一下?連帶着你交給季疏原的照片?”
“……”
“你忘了嗎?當初你向季桃提議讓适齡兒童頂替季疏原的時候,怎麼沒見到你覺得自己也是個怪物?”
沒有回答。
橫亘在她們中間的隻有沉默。木柯澤輕巧推開門,她扶着門框,略微側臉,道:“澪小姐,我希望你善惡能分。”
然後她離開了。
遠處很是吵鬧,回音震得水紋輕微波動。
桂之原私坊門口。
“為什麼還不能讓我們進去?明明有治安局的證件了!”
“人都進去那麼久了?你知道她身份嗎?”
“萬一出事了你們難道負責得起?”
“稍安勿躁,各位。澪小姐隻是正在跟木小姐聊天而已。”大堂經理滿頭大汗地轉來轉去,“應該犯不着用這麼大的陣仗。”
“那我也是進去跟她們聊聊!”阮小天梗着脖子說,“我去問柯澤女士今晚吃什麼!”
桂之原私坊門口被韓寒梅和阮小天帶來的人員圍了一圈,兩方人馬對峙着,臉色繃緊,站在兩側,吵得沸沸騰騰。
“今天晚上吃面。”
這時,木柯澤緩緩從門後走出來。
“柯澤女士!”
“姐你沒事吧?”
木柯澤搖頭。她身後跟了一隊松尾澪帶過來的人,雜沓的腳步聲匆匆響起,松尾澪臉色蒼白地站在隊尾,輕聲說:“不要攔她。”
兩方的注視都在木柯澤身上,好在她一直習慣于衆人的簇擁,木柯澤禮貌地回頭:“告辭了。感謝招待。”
“柯澤女士,你的聽證會。”松尾澪蒼白着一張美麗的臉,語氣不太好,“松尾家族不會放過你的。”
大堂經理五官呆滞了,随後露出心碎的神情。
“請便。”
木柯澤頭也不回,并不在意,道:“我隻看我做成了什麼,不看有什麼沒有做好。”
“瘋子。”
松尾澪喃喃說。
-
“柯澤女士,我希望你下一次做這種決定前好歹先跟我們說一聲。”
“完全沒有一點準備,是在考驗我們的素質嗎?”
“再不濟也得等到聽證會之後吧?”
剛在松尾澪面前大放厥詞過,阮小天差點以為這世界上有兩種人格的柯澤女士。不然怎麼解釋面前的場景?
布置溫馨的客廳,兩個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門神一樣豎在木柯澤旁邊,正前方是抱臂冷聲的韓寒梅。
而柯澤女士戴着韓寒梅買的可愛兔耳帽,一身居家的白裙,雙手整齊地放在膝蓋上,不敢有絲毫别的動作,十分乖巧。
木柯澤幽幽道:“畢竟今天中秋節。我比較喜歡戲劇化的沖突。”
季疏原:“你找到擔保人了嗎?”
這話有點像輔導員催問,“你找到工作了嗎”。
木柯澤:“沒有。”
“……”
相當理直氣壯。
且耳熟。
季疏原被打出沉默。阿德萊德頂上。
“柯澤小姐。”阿德萊德笑眯眯的,“我現在姑且不去詢問你怎麼評價我醫院的安保措施,也不研究昨晚河道的活動是否是你故意放出給我的消息——”
木柯澤:“。”
那你很好了。
阿德萊德:“我現在有些懷疑的是,李默跟你什麼關系?”
畢竟木柯澤是直接轉發的郵件,發件人的名字十分顯然,雖然都聽到了這個郵件的提示音,郵件的内容卻出人意料。
遙遠的記憶湧上來。
阿德萊德的表情逐漸古怪:“死前,他來過你的公司樓下,手裡捧着一束花。”
木柯澤指正:“前司。那時候已經離職了。”
她踢踏着拖鞋,接了杯水。
“你可以理解為出于某種不可控的混沌因素,他都是自願做的。”
“真是情根深種。”
阿德萊德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