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柯澤:“那我還繼續猜測。你不是治安局的人。”
方嘉華輕聲笑了一下:“柯澤女士,怎麼突然說笑?”
“治安局要麼巴不得指認我是兇手,要麼巴不得我不要摻和進這件事情裡。怎麼可能讓我去工廠裡面。”
木柯澤問:“誰讓你來的?”
“柯澤女士既然知道我不是治安局的人,也這麼放心地上來。”方嘉華慢條斯理地說,“我還以為您已經猜到了。”
“……”
木柯澤選擇沉默。
她擺出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仿佛念出那個名字都在逃避現實。
她打開手機,開始玩起遊戲。
絢麗色彩的加載界面過後是灰暗的場景,骷髅緩慢地在屏幕邊緣爬行着,腐朽的骨頭上還有生鏽的斑點,蒼蠅嗡嗡着圍繞着它飛,穿梭在骨骼之間。它緩緩轉向,面朝着木柯澤——它好像想從屏幕裡出來。
木柯澤轉過視角,手指在屏幕上哒哒地敲着。
“柯澤女士,您在玩遊戲嗎?”方嘉華問,“我開車并不穩,可能對視力有影響。”
“不用管我。”
木柯澤隻來得及簡短地說出這四個字——她一進遊戲便被蹲點的幾隻大鬼埋伏了,看來下線的地點也會被标記。僅能憑借本能躲避。所幸她能夠算出那些鬼的位置,而大多數鬼類似地縛靈,隻能待在一個區域。
總算安全了。
【世界頻道·鬼】
三百六十六:???
流浪人:那家夥是泥鳅嗎?
純乒乓老闆:我以為這個新人積分必拿下……怎麼這麼多人,哦鬼都在埋伏不能斬殺的?
xsd:不會是哪個大佬穢土轉生吧?這遊戲有内測嗎?
空白:走位好風騷,好擦邊。
流浪人:沒關系,我看是個新人,再過幾天就會全服通緝了。
空白:咦嘻嘻。
木柯澤遠離了那片埋伏狩獵的鬼地方。現在距離已經很遠了,光線稀疏,她沒有辦法判斷那裡還有多少埋伏的鬼們,耳朵邊響起昆蟲的振翅聲,還有機械零件在生澀地轉動。
零件?齒輪?
木柯澤小心探索着地圖,光線越來越暗,她很謹慎。但周圍安靜得不像話,沒有屍體,沒有人類,隻有從亡靈堆裡走出來的她一個人。越來越黑的地方,隻有她頭頂的ID像個手電筒。
一種難以言喻的預感忽然席卷了她全身。
頭頂的“絕望的寡婦”發出淡淡的光線,木柯澤操縱着角色向前走去。
漆黑色,像濃稠的夜晚。
一排又一排,黑洞洞的槍口。
木柯澤上前一步,微弱的光線緩緩照到更深的深處。
重型機甲陣隊。
磁旋儀。
超聲幹擾射頻線。
最深處有個同樣發綠光的屏幕,木柯澤走上前去,屏幕上是一個進度條,加載到一半,被強行關閉。
加載完成後是什麼?
激活這裡的機甲和裝備嗎?
屏幕旁,還有幾份手寫的檢測報告。
——我們嘗試了幾十種的基因序列,運用混沌模型,試圖模拟出一個完美的胚胎。
中間的日期被塗抹,隻能辨認出大概經過了四十年,報告筆迹換了又換,直到終于有人用激動的字寫下。
——成功了!完美的胚胎!
這次的年份很眼熟,也很清晰。
3203。她出生的這一年。
木柯澤繼續四處逛了一圈,沒有再發現其它的東西。
她想了想,決定截屏。
保存幾張照片,她退出遊戲。
方嘉華轉過一個彎,目的地也到了。
鄰近中心區的一座山,位于索菲山脈,山體中空,入口是隐蔽的林蔭道,象征生機的勃勃綠色,當地的村民完全不知道裡面其實在發生什麼。
木柯澤看到幾個樵夫好奇地打量不斷行駛,來來往往的車輛。
山體内部已經安裝有燈了,下車的時候,木柯澤感到一陣濕冷。她跺了幾下腳,呵出一口熱氣,搓了搓手。
然後才擡頭,看到燈火通明的地方。
工廠的工人們早被治安局逮捕,這裡不知為何,竟然空無一人。隻有林蔭道前有執勤的官員,在看到方嘉華遞過去的證件後放行。
長條型狀的流水車間,像蜿蜒在人體裡的腸道。從一端進來,再從另一端出去。
擺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正方形的小盒子。
木柯澤打開它,裡面塑封了一節椎骨,正散發着熒光。這種熒光越在黑夜裡,或者河水裡,越有穿透性。
李默的骨頭。
丢失的第三節頸椎。
“謝謝。”木柯澤收下,“幫我對傅臨說。”
方嘉華笑着應聲。
“老闆說,你們還會再見面的。希望那時您能夠認出他。”
木柯澤:“……”
木柯澤無情道:“聽證會之前就不必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