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沐四處看了看,本想用神識探探周圍屏障,聞栩卻突然道:
“天庭要找我修通天像?”
青雲沐回頭,應了一聲:“嗯。”
“……修不了。”聞栩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就算我回去,也沒辦法。”
青雲沐一怔:“為什麼?”
“當年一戰,我損耗太大了。”聞栩聲音輕了些許:“神識為保本體,分的不知幾部分,落在哪都不知道。”
他深吸口氣:“現在我最多和你頂一頂,若是打的時間長點,我可能都打不過你,更别提修像。”
青雲沐看向他。
他眉目還是沒什麼多餘情緒,青雲沐卻是隐隐感覺到他身上很淺的深沉。
像是可惜,像是感慨,又像是不甘。
青雲沐見他如此,心裡莫名一緊,好像看到了當年他還在天庭的樣子。
或許也是張揚的,是驕傲的,但怎麼也不該是現在這般如此。
“……那神識丢失除了對法力有影響,還對什麼有影響?”
聞栩垂了垂眸,看不清眼中神色:“對你們而言可能是丢魂丢魄,弄個癡傻瘋癫,但與我而言,應該除了法力就沒有什麼了。”
“嗯?”青雲沐疑惑:“為什麼?”
聞栩沒正面回答:“因為我和你們不一樣啊。”
“诶。”小黑蛇見他們二人說完一輪,讪讪舉了下手:“雖然可能有點冒犯,但是我實在是太好奇了,一萬年前到底為什麼說你枉顧天道……”
青雲沐一把把他的頭按住:“閉嘴。”
聞栩聽小黑蛇這麼問,沒說話,也沒生氣,隻是轉頭看了看那尊破碎了的通天像。
青雲沐笑笑:“這孩子傻你别介意……”
聞栩斂斂眸,沉默片刻,最終緩緩開口道:“你知道這世間為何生我?”
青雲沐愣了下,也不知道是愣他的回複還是他的問題。
聞栩見他如此,扯了扯嘴角,繼續道:“世間本一片混沌,盤古一下劈成天地,從此分天上人間。我偏偏最特殊,是沒沉下去也沒升上去的混沌。一年四季花開花落,秩序所在,孕出‘道’。我受‘道’包裹,幻成了人形。”
石洞中皆是碎石殘壁,通天像也斷了半身,地上還有水箭掉在地上留下的水漬,像是萬年前驚天一擊後的留下的滿目瘡痍。
“你是天道親點的使者?”
“你們總喜歡賦予什麼東西一個特定的意義。”聞栩聲音毫無波瀾,像是一潭沉靜的湖水:“天道沒有那麼高大神聖,它不過是為世間引導的秩序而已,人行皆有道理,秩序也并非一成不變,所以哪有什麼逆行秩序,枉顧天道,他們打着天譴的名字,最終懲罰者還是他們。”
聞栩說這一段時眼睛一直看着通天像,平日冷峻的眼尾此刻有了些柔和之意,從眼中流露出一種來自靈魂的脫俗。
這一番話直接将一蛇一人說的安靜。
青雲沐一時恍神,不知是在想說的話還是什麼。
“我當年覺得自己沒錯。”聞栩沒仔細講到底發生了什麼,最後說了這一句:“我現在依舊覺得自己沒錯。”
外廳燃着的跳動的燭火給他勾了一層模糊的輪廓,忽明忽暗的光亮顯得他的五官更深邃。
聞栩頓了頓,直起身,往前走去:“好了,走吧,這兒太暗了,待的發悶。”
青雲沐回過神,“哦哦。”他轉頭,拉過小黑蛇:
“行了,别震驚了,走了。”
小黑蛇眨眨眼,一副呆呆的模樣。
青雲沐一邊擡腳走一邊“啧啧”兩聲:“這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