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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季節就是兇手之後嚴洛一與陳浩一起将整個事件進行了一番梳理。
根據他們的推斷,季節之所以會和文正道産生關聯很可能是迫于走投無路,而他手裡又恰好握有當初從王一鳴那裡得來的“把柄”,所以便借此來脅迫文正道給他提供一個可以安全藏身的地方。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季節會忽然間消失無蹤,乃至黑白兩道都找不到他,畢竟任誰都不會猜到背地裡幫他的人竟然會是文正道。
然而,雖然他們現在手裡有視頻作為證據,但也隻能證明馬曉東是季節殺的,卻并不能證明文正道和季節就是共謀關系,因此若單拿這個給文正道定罪恐怕力度不夠,況且搞不好還會打草驚蛇。
季節本就是在逃通緝犯,是不是再給他多加一條罪名這一點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怎麼順着文正道這條線先抓到他,要明的不行就來暗的,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天殺的畜生逃出國門。
“額…其實吧,要引他出來也不難,既然他的目标是我,那何不……”嚴洛一欲言又止,實際上他和陳浩心裡都清楚想要引季節出來有一個方法最簡單不過,隻不過說出來即便他願意陳浩也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欸,你想都别想,我是不會拿你當誘餌去引他上鈎的,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更别太看得起我,命隻有一條,你輸得起我還輸不起呢。”陳浩早就摸透了嚴洛一肚子裡那點小九九,果不其然,不用等他開口就直接一票否決了。
嚴洛一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你說怎麼辦?就這麼幹等着啥也不做嗎?”
“那倒不是,這不還有肖華呢嗎,他現在的任務就是24小時監視文正道,如果發現了季節的藏身之處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可要是沒發現呢?”
陳浩自信地揚了揚嘴角,輕哼道:“像他那種行事極端的人是不可能甘心一輩子躲起來的,要麼狗急跳牆,要麼就是想辦法跑路。跑路的話走水路對他來說是最安全的,這也是為什麼他會讓馬曉東幫他買船,但要想從黑市買船就必須得找從事地下交易的中介,我手上有那邊的線人,該布的網我已經結好了,現在就等他自己上鈎了。”
對于陳浩的說法嚴洛一理論上是認可的,但從客觀的角度上看多少還是存在着些不确定性,他嘗試着想要說服陳浩采用他的提議,奈何陳浩态度堅決,并中肯地對他的個人能力給了一句話評價,“沒有金剛鑽就别攬瓷器活,懂?”
嚴洛一無力反駁,他自然聽得出陳浩的言下之意,意思就是他去當誘餌的話基本和送人頭也沒啥區别,雖然有點傷自尊心,但事實也證明确實如此。
“嗯,那就按你說的來吧。”嚴洛一神情恹恹,想想也是,畢竟自個兒連最起碼的自保能力都沒有,還險些被季節給單殺了,就他這種廢柴能讓陳浩放得下心才有鬼呢。
陳浩看出他心裡似乎有些不舒坦,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是傷到他自尊心了,于是便想趕緊緩解氣氛,“知道你急,但我相信姓季那家夥比你更急,所以呢……”随即起身把話茬一轉,“走吧,我請吃火鍋,哦,再叫上肖華。”
“蛤?”嚴洛一被這突然的轉場給晃了一下子,一直到二十分鐘後人已經坐在了一家川味火鍋店裡仍是處于懵懵的狀态,不過有一說一他很久沒吃火鍋了,聞着店裡的辣香味肚子就開始止不住叫喚了起來。
陳浩瞅着身旁正盯着菜單兩眼放光的嚴洛一嘴角噙笑,果然對于一個小饞貓來說沒啥煩心事是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
兩人菜剛點完肖華這時恰巧也到了,在互相招呼了一聲後便坐了下來。
“你的傷怎麼樣了?去醫院檢查過嗎?”肖華一坐下來第一個關心的就是嚴洛一的傷勢,昨個見他那搖搖欲墜的模樣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嚴洛一擺了擺手,“嗐,沒事,睡一晚就恢複了,也不是什麼大傷,用不着去醫院。”他這話說得好像自己啥事沒有,但實際上腹部被季節硬生生踹出了一大塊淤青,對方這一腳下得極重,所幸沒造成嚴重的内傷,隻是現在稍微動作大點就能疼得他嘶出一口涼氣,可他并不希望肖華也像陳浩那樣把他當成個弱雞看待,所以隻能硬着頭皮說自己沒事。
聽嚴洛一這麼一說肖華這才放心下來,點頭道:“哦,沒啥大礙就好。”
陳浩見有人死鴨子嘴硬不禁嗤笑,“可不,也就肚子上青了一大片而已,衣服一蓋就沒事了呗。”
嚴洛一剜了他一眼,恨不得立馬縫上這張煩人的嘴。
肖華:“嘁,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皮糙肉厚啊,當年在學校你哪天臉上不是五顔六色精彩紛呈的,還好意思說别人。”
陳浩被肖華的揶揄繃住了嘴角,而嚴洛一反倒是被逗笑了,看這兩人拌嘴有時覺得挺奇妙的,明明嘴上沒一句好話,可内心卻是比任何人都相信對方,這樣的友情又何嘗不是一種境界呢。
在短暫的閑聊後肖華便開始進入正題,随即将自己打聽到的一些情況說明了一下,根據他的猜測,文正道那邊之前在嚴洛一家門口裝了監控,但是在通緝令撤下之後攝像頭卻故意留着沒拆,因此很可能嚴洛一是從陳浩那天送他回家拿東西的時候被他們給盯上的。
陳浩抿了口普洱茶冷笑道:“這隻老狐狸,我說季節怎麼會突然冒出來,原來暗地裡搞的這一出。”
“依我推測,表面上看他留着季節或許是出于被威脅,但也有可能他是想順便借季節的手來幹掉小嚴,等從季節手裡拿到東西後再把他悄無聲息地解決了,這不就一箭雙雕了嗎?”肖華接着歎了口氣道,“唉,跟在文正道身邊這幾年我隻知道這個人城府很深,一心想要往上爬,卻沒想到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一步錯步步錯,如今亦是回不了頭了。”
嚴洛一微垂雙眸默默聽着兩人間的對話,在他心底隐隐生出一股悲涼之感,不僅為他父親當年把這樣的人當成生死之交而感到心寒,也為人心的難測而感到惶恐。
随即服務員一盤盤地把菜都端上了桌,在美食的召喚下嚴洛一暫時先将煩惱撇到了了一邊,先好好享受完這頓火鍋再說。
肖華特意給自己叫了兩罐啤酒,平日裡他即便休息在家也幾乎滴酒不沾,主要是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經常一個電話就得迅速到崗,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幹脆把酒都戒了。
一口冰鎮啤酒下肚頓時令肖華感到神清氣爽,仿佛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刹那間被激活了,暢快地喊出一聲,“哎呀,舒坦!”
陳浩這是頭一次見肖華喝得如此開懷,想着自打畢業後兩人一直各忙各的,倒是難得有機會能像今天這樣坐下來聊天,甚至連肖華啥時候結的婚都不知道,于是便開始跟他話起了家常,“欸,嫂子怎麼樣?生了嗎?”
“還沒,預産期在下個月。”
“那你停職的事對她不會有什麼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