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大廈串成淡黃色的托帕石項鍊環繞海灣,路上都是散步的市民,偶爾有攝影師趴在栅欄拍攝。
兩人打算走一段便回去。
路邊立滿了古老的鐵制路燈,給整片海港打上昏黃的複古電影濾鏡。
橘黃色燈光在男人臉側勾出硬朗冷肅的線條,陰影在深邃的眼眶愈發清晰不明。
“你在想什麼嗎?”
葉蓮娜發現景伯樓在看對岸。
她很少見男人的視線長時間放在某些事物上,尤其眼前璀璨的城市夜景,不太像本人風格。
心中有疑惑,發聲器自然而然問了出來,她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廢話,看一個東西還需要想什麼嗎?
不過景伯樓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這裡很适合考試。”
葉蓮娜疑惑地啊一聲。
“高層建築密集、落差大,幹擾元素多、限制多,用來考巷戰地圖挺好的。”
景伯樓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對普通人來說難以理解,他低頭看向旁邊的Omega,就見對方呆呆盯着自己。他正準備一一解釋,就聽到發聲器感歎的一句。
“……好可愛。”
景伯樓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聽力。
選拔航天軍人的要求高之又高,除非後來聽力受損和精神壓力,不存在聽錯的問題。
這是Omega的真實想法。
Omega也意識到發聲器在說什麼,一抹紅暈在驚慌的臉上泛起。
她迅速關掉耳旁的儀器,頭低得要鑽進地縫一樣。
葉蓮娜在自己面前低頭過很多次。
每次她的頭會低得很低,讓人不由得擔心會不會栽倒,也擔心那隻脆弱的脖頸會不會就此折斷。
景伯樓很想幫她糾正,這次他伸出左手托住她的臉輕輕擡起來。
“經常低頭對頸椎不好。”忽視機械傳來的溫度反饋,景伯樓慢慢糾正Omega的姿勢。
“這麼低很容易擠到頸部血管,從而導緻呼吸困難。”
埋在掌心深處的機電信号隐隐閃爍,冰冷的機械關節于靜谧中運作。
當初溝通的時候,工程師稱隻要力氣和姿勢得當,義肢可以拿起超過自身兩至三倍重量的物體。
能拿起這麼重的物體也意味強大的殺傷力,為了安全考慮,景伯樓特地對此訓練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頂着0.3的靈敏度用筷子夾起光滑的圓珠。
現在這隻手正在擡起屬于生命的血肉和頭骨。
女孩驚訝擡眼,仿若蝴蝶扇動翅膀,又很快低下視線從他的目光飛離。
即使如此,她也沒有擡手或後退躲開他的動作,連脖頸都染上紅暈。
景伯樓本來應該禮貌移開目光。
吃飯的時候葉蓮娜用發圈将自己的頭挽起來,那是一個成熟溫婉的發型,現在剛好把臉全部露出來。
昏黃的燈光下,臉頰紅得恍如熟透的绯色薔薇,長長的睫毛如同晚風的枝葉一顫一顫,似乎被義肢冰冷的溫度凍到,肩膀還悄悄瑟縮一瞬。
若換自己的右手會很暖和,就是不知道繭子會不會刺激到Omega的肌膚,刮出紅紅的印子。
糾正好Omega的姿勢,景伯樓放下自己的義肢主動道。
“我們回去吧。”
确實也到回去的時間,對岸鐘樓昭示時間已經不早,葉蓮娜僵硬點頭,局促跟着他的腳步往回走。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放在身側的銀色手指悄悄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