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易安連忙求證路過的女人,“嬢嬢,我妹妹就是最好看的是不是?”
陳菊萍迎合道:“是是是,是最可愛的。”
陸易安翹着嘴說:“大人是不會騙人的,小孩子才會。”
陸易甯:你不能代表所有小孩!
陸易安的嘴巴太能說了,以前聽父母提起過,她小時候特别聰明,是幾姊妹裡說話說得最早,最先學會走路的。
當時的陸易甯不以為意,直到上一世重生,她帶着記憶遇見了兩三歲的陸易安,才真正意識到這家夥的嘴巴的伶俐程度。
她差點以為陸易安跟她一樣重開一世,小小年紀會說那麼多話。後來經過一系列的試探證明,她的身上沒有任何靈異重開的迹象,純屬大腦左半球發育良好,什麼鬼話都學。
*
男人們下班回來,陸平回家洗完臉,劉秀珍将碗筷擺放好。她特意交代陸平不要去外面買飯,今天自己做飯。
陸平看見桌上的煮豆子,立馬舀了一勺湯倒進碗裡泡飯,嘗了一口,味道不錯,“你今天還煮了豆子啊?”
“這是隔壁陳二姐端來的。”劉秀珍說:“你大女兒今天聞到她家煮豆子的香味,故意跑到人家門口,一直說什麼’嬢嬢煮的豆米好香,要是用青椒和西紅柿炒,就更香了’,說了一圈話逗得二姐一直笑,二姐按照她的說法做完後,就給我們家端了一碗過來。”
“唉!”陸平擺出一副要訓人的姿勢,壓着下巴,斜着眼睛看陸易安,“陸安安,我上次是怎麼跟你說的,你不是答應我以後不這樣了嗎?”
“爸爸,你剛才不是吃得挺高興的嘛。”陸易安從母親的手裡接過來來屬于自己的不鏽鋼小碗,搖頭晃腦地地挖了一勺飯進嘴巴裡,“嬢嬢說她喜歡做飯給我吃。”
“我不管,以後不能這樣了?”陸平擺着一張臉,劉秀珍坐下來,陸平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們回來路上看見王鐵軍家的燈亮着,桂花姐回來了?”
“對,水生哥哥水珠姐姐也都回家了。”陸易安搶着說。
陸平哦了一聲,繼續扒飯。
劉秀珍察覺到不對勁,“王鐵軍今天會回來嗎?”
“他說今天回家住來着。月底了,他哪有錢出去鬼混。不過,他比我們早下班,臨近下班又說要出去搞兩口。誰知道他的。”
劉秀珍心裡默默咽下一口氣,如果王鐵軍回來,今晚又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王鐵軍的德行礦上的人都知道,一有點錢就出去賭去找外面的女人,難得回家,一回來就開始打家裡的女人。
上次張桂花才跑回娘家,他就在礦上揚言說隻要張桂花還敢回來,他鐵定要打死她。
陸易安兩個小眼珠子在父母之間來回轉,她知道,今天晚上可能要出事。
快速扒完飯,陸易安立馬溜了出去。
“大晚上的,你又要去哪玩?”劉秀珍回過神來,小家夥已經跑到門外了。
“我去二嬢嬢家找花梅姐姐玩。”
“你花梅姐姐還要做作業,别去煩她。聽到沒有?”
劉秀珍的叮囑并沒有得到回複。
陸易甯躺在床上,她知道陸易安會去做什麼。
如果在街上,一個陌生人被他人欺負,大部分的人會選擇漠然置之,假裝沒看到。但有時候,隻要有一個人能喊出聲音制止,便會吸引很多人的注意,讓路人有正視欺淩的想法。
陸易安在礦上,擔任的就是發聲人的角色。
飯後劉秀珍在洗碗,陸平在裡屋洗澡,陸易甯一直在等陸易安的聲音傳過來。
十分鐘後,陸易安的尖叫聲打破甯靜的夜晚。
“王鐵軍又打女人了!”
“王鐵軍又開始打我桂花阿姨啦!桂花阿姨要被打死了啦”
“你們快來管管啊,桂花阿姨快被踢死啦!”
陸易安在村裡一邊跑一邊喊。
劉秀珍手上的動作一頓,手上全是洗潔精泡沫,顧不上,立馬往衣服上擦,“這陸安安,又開始了!”
劉秀珍再次說出同一句台詞,“陸老三,你閨女又跑去王家敲鑼打鼓了,快點洗。”
陸平聞聲,立馬擦幹淨身上的水珠,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劉秀珍熟練地拿上門背後的燒火棍,兩口子關上門一塊沖出家。
經過陸易安的奔走相告,此時,王家門口已經來了不少人。
張桂花被打倒在地上,眼睛挨了一拳,已經開始腫了,灰頭土臉的,頭上身上全是油豆子和和油湯。
她的兩個孩子在一旁一直哭。
王鐵軍臉蛋子紅得跟猴屁股似的,本就不多的頭發被揉亂七八糟的,長短不一的胡茬上還沾上了不少口水,被鄭松和另外三個個男人拉在屋外,嘴巴裡一直在噴糞,“我日你媽的,老表子,又領着這兩個厮兒回來搓球,你那麼有本事,你怎麼不去死啊!”
“老王哥,你怎麼能這樣說呢?”陳菊萍走進屋去拉張桂花,張桂花的臉跟死水一樣,除了眼睛裡有眼淚淌出來,一動不動的,已經麻木了。
陳菊萍和王水生搭手拉她起來,張桂花的臉上才顯出積分痛苦的神色。肚子剛才被踢了幾腳,一時半會站不起來,幹脆又坐回去。
王水珠一邊哭一邊去給母親拿帕子,走到母親身邊幫母親擦掉身上的豆子。
小半鍋豆子,還沒開始吃就被王鐵軍倒在張桂花身上,鍋碗瓢盆被摔得到處都是。
“人家當媽的去接孩子回家,又不是什麼傷天理的事。”有個男人抱着手說:“要我說,老王哥,你以後真的該少喝點酒啊!”
“你管球老子!男人打婆娘,天經地義!”王鐵軍喝得臉紅脖子粗,随時準備沖出來。
此時,到處散播消息的陸易安終于轉回了漩渦中心,聽見王鐵軍說了一句王桂花,立馬跳出來,“我爸爸說沒出息的男人才會打婆娘!”
大人不好明說的話被孩子點出來,幾個女人聽後,連連點頭,“你看,人家陸平的女兒都明白的道理。”
“陸平?陸平有個球出息?”王鐵軍死死地盯着陸易安看。
陸平聽到陸易安的聲音,聽聲辨位,趕緊繞了半圈将女兒從人前扯到自己的身邊。
“爸爸。”陸易安抱住父親的大腿。
“你别說話了!”陸平壓低聲音警告她。
“王哥,你這個脾氣真的要改了!”鄭松牢牢扣住王鐵軍的手,“那是桂花姐仁義,不然人家要是去派出所,警察真的會來管你的。”
王鐵軍喝了兩口馬尿,誰也不怕,“警察?老子怕球他?老子在堕街玩女人的時候,看見不知道有多少,”
“哎哎哎!王鐵軍,這種事不能亂說哦!”圍觀的人趕緊起哄,止住王鐵軍。
王鐵軍笑得發癫,“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能去揪一個出來。”王鐵軍朝着屋裡的張桂花吐了一口痰,惡狠狠地說:“老子等會兒有事,今天就放你一馬,趕緊去路口接水把我這段時間的髒衣服洗了,明天我回來要是看見還是髒的,我要你死!”
所有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鄭松幾人放開手,任王鐵軍發酒瘋。王鐵軍掙脫束縛,東倒西歪地往村口走,剛從哪來,又走回哪去。
劉秀珍還有幾個女人一塊進王家屋裡幫忙收拾,趙倩也拿着藥膏趕緊過來。
經此一鬧,陸易安被陸平抱着回家,一路上,陸易安用小手給陸平擦額頭上的汗:“爸爸,桂花阿姨今天再也不會被打了嗎?”
陸平理了理女兒亂糟糟的小辮子,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她不會罵女兒,反而覺得女兒比礦上的任何人都勇敢。
以前,張桂花被打,沒有人會管,所有人不過是在家裡聽着她的哭聲,聽着王鐵軍的咒罵聲,一邊吃飯,一邊冷漠地說“王家又開始打架了”這種話。
後來,陸易安來到煤礦上,和王家的兩個孩子玩得越來越熟,逐漸發現王鐵軍會不正常地打妻子打孩子。
本就喜歡到處廣播到處聽八卦的孩子突然就找到了一件好事做。
王鐵軍再不是人也不敢将暴力的手伸向别人家的孩子。
陸易安更加有恃無恐,每次在王鐵軍家暴時就到處喊人幫忙,礦上越來越多的人出面,張桂花被家暴的時間也變短了。
這種事陸平已經見怪不怪,張桂花要是能安全,日子能好過,除非王鐵軍第二天就被埋在煤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