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聖水以後哪吒立馬又重新踩上了風火輪，動身前往中原。

走之前都沒專門跟太乙再打個招呼。

風火輪的速度很快，不過片刻功夫，哪吒就又重新趕到了中原城。

但這次城門内空無一人，除了被風卷起來的黃沙，沒有任何東西能給哪吒回應。

他又飛到半空中，在城市上方轉了一圈，想看看孫悟空跑到哪去了，但沒找到孫悟空，卻發現好多人都紮堆在一個類似于祭壇一樣的地方前。

像是在舉行什麼儀式。

祭壇後面就是一條不知幹涸了多久的小溪。

水草幹裂得風一吹就會碎掉，旁邊還有斷裂的魚骨，土壤是不正常的黑色與深褐色。

祭壇中央站着個衣着華貴的中年男人，愁眉苦臉的。

太陽很烈，曬得所有人皮膚都黑得有些發亮，又因為幹燥，身上裂出了很多血口子。

覺得祭壇上的男人就是這國家的君主，哪吒收起風火輪落到地上，站在所有百姓身前，朝背對着他的君主拱手行了個禮，随後拿出之前親手撕下的皇榜。

“見過君主。”

“事從權宜，弟子揭下皇榜後便前往東海求雨，故而未面見君主。弟子雖未求來雨水，卻得來一聖水，可使幹涸的泉眼複蘇，以解燃眉之急。”

祭壇上的君王聞言回過身，望向哪吒的神色深邃又複雜。

君王沒有言語，但該做的禮數都已做全，哪吒也顧不上對方理不理他，直接走向小溪，将聖水滴進泉眼。

泉眼中很快就有清澈的水緩緩流出來。

已經發黑的土地漸漸恢複正常的顔色，原先枯萎的水草也重新煥發生機，斷裂的枯骨重新聚合，生出血肉，變回活魚。

雖無法一舉挽救全城生态，不夠耕種，但讓一城的村民人人都能喝上水卻不成難題。

預料中百姓欣喜圍過來的場面并未發生，哪吒回過頭，隻見所有人都表情木讷的望向他。

那是一種死氣沉沉的神态。

哪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将有些茫然的視線轉向祭壇上的君主。

他聽見君主悠悠歎了口氣。

人群中傳來膽小的孩子若隐若現的抽泣聲，還有婦人壓低聲音帶着些許警告意義的那句：“不許哭！”

雙方似乎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僵持。

“你們不是飽受幹旱折磨許多年嗎，現在有水為什麼不喝？”

哪吒的聲音足夠被所有人聽見，但此刻無人回應。

且這句話裡就像有什麼關鍵詞似的，村民們表情變得惶恐，仿佛他才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他往前走一步，第一排離他最近的村民就連滾帶爬的往後退三步。

就算再遲鈍，哪吒也能看出來，這些村民是在怕他。

但是為什麼？

沒等他細想，他就看見人群中有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顫顫巍巍的往外爬，然後被身旁的老人拉回去。

老人似乎猶豫了許久，緊接着帶着赴死的決心從人群中站出來，走到人群最前面，捧着小溪中的水連着喝了好幾口。

老人動作急促，捧起來溪水有不少都流到了衣服上，他似乎情緒也很激動，連指向哪吒的手都是顫抖的。

“我已經染上了瘟疫，你别想禍害我們城中其他人！”

長久沒喝到過水的嗓子發出的聲音喑啞異常，像被重重敲擊的破鑼發出的聲響，難聽，但咬字異常清晰。

哪吒還看見，老人掀起袖子，給他展示小臂上已經糜爛的腐肉。

那潰爛的傷口本就容易因為高溫發炎流膿，再被衣袖捂起來，更是爛得徹底，甚至可見白骨。

還有鮮血一滴一滴的順着小臂往下淌。

哪吒有些手足無措。

這時候老人完全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晃晃悠悠的沖到祭壇邊，頭重重撞到石制圍欄上，還一連撞了好幾下。

一切都在朝着哪吒完全預料之外的方向發展，還沒有給他留下一絲一毫的反應時間，等他後知後覺的用混天绫将人拉回來的時候，老人已經全身脫力，身體直愣愣的被拴住，眼睛瞪得渾圓。

“祖父！”

最開始被老人拉住的小孩哭喊着從人群中沖出來，跪到老人身邊。

小孩伸手捧住老人臉，手忙腳亂的擦着老人額頭上越流越多的血。

也不知道人群中是誰喊出了一聲：“快看！宰相的瘟疫好像被治好了！”

這話像是被扔進熱油鍋中的冰水，話音剛落下人群中就響起了嘈雜的議論聲。

老人旁邊的小孩離得最近，看得最清楚，剛才還在流膿流血，腐爛得已經可以看見白骨的創口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完畢。

雖沒有恢複如初，但也隻是留下了一丁點痕迹，不仔細看都不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