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取出随身攜帶的銀針包,腦海中飛速回憶着“裴氏十三針”的針法要訣。
她定了定神,開始施針。纖細的銀針精準地刺入言莫謙身上的幾處大穴。每刺入一針,柳涵苔都能感覺到言莫謙體内那股詭異力量的沖擊,言莫謙的身體随着毒素的翻湧微微抽搐。
柳涵苔不自覺有了一絲緊張,突然,言莫謙喉頭一緊,吐出一口黑血,那血滴落在床榻上,濺開詭異的形狀。
柳涵苔見狀,心中一喜,深知這是毒素被逼出的迹象,但情況依舊危急。柳涵苔咬着牙,額頭上青筋微凸,繼續施針。
而楓眠看着言莫謙吐出的那口黑血心急如焚,這柳姑娘雖說是好心,但她的醫術到底如何,能否真的替公子解毒,他并不知情。
保險起見,他從懷中拿出一隻藥瓶,倒出一粒藥丸就要給言莫謙服下。卻被柳涵苔厲聲制止:“你這藥丸非但救不了他,還會要了他的命!”
楓眠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滿是震驚與疑惑,看着柳涵苔急切地問道:“姑娘,這可是我家公子一直服用用來壓制毒素的藥丸,怎麼會害了他?”
柳涵苔無暇多做解釋,手上施針的動作不停,急促說道:“他現在體内毒素正在排出,你這藥丸成分不明,胡亂服下,隻會與我所施針法沖突,加重他的傷勢!”
楓眠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将藥瓶收了回去,聲音帶着哭腔:“那可如何是好,姑娘,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
柳涵苔深吸一口氣說道:“你若真想幫忙,就安靜點,别打擾我。去找些幹淨的布和溫水來!”
楓眠連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去尋東西。
柳涵苔全神貫注地施針,言莫謙的身體依舊時不時地抽搐,可那股沖擊着銀針的詭異力量,在柳涵苔的不懈努力下,漸漸有了被馴服的迹象。
随着時間的推移,柳涵苔的手臂早已酸痛不堪,額頭上的汗珠順着臉頰不斷滾落。但她緊咬牙關,眼神中透着堅韌與執着,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終于,在柳涵苔施完最後一針後,言莫謙身上那股瘋狂翻湧的詭異力量,如同退潮一般緩緩散去。他的呼吸逐漸平穩,身體也不再抽搐,臉上那痛苦的神色慢慢褪去。
不一會兒,楓眠抱着幹淨的布和溫水匆匆趕了回來。
此時,言莫謙的眼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中還帶着些許迷茫與虛弱,有氣無力地說道:“我……這是……”
柳涵苔見言莫謙醒轉,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疲憊地笑了笑:“遷陌,你醒了就好,毒素暫時被壓制住了,但還需後續治療。”
楓眠見狀,聲音哽咽道:“公子,您可算醒了,可吓死我了!多虧了柳姑娘出手相救。”
言莫謙聞言,掙紮着想要起身向柳涵苔道謝,卻因身體太過虛弱,又重重地靠回床頭。
柳涵苔連忙上前制止:“阡陌,你現在身體虛弱,千萬不要亂動。”
言莫謙看着柳涵苔,眼中滿是感激:“東家,大恩不言謝!”
“‘東家’聽着怪别扭,還是叫我涵苔吧!”
言莫謙點點頭道:“涵苔,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行了,省省力氣吧!”柳涵苔打斷他的酸腐,繼而轉頭向楓眠道:“楓眠,把你剛剛那藥丸拿給我看看。”
楓眠感激她對自家公子的救命之恩,沒有任何猶豫就将藥瓶給了她。
柳涵苔倒出一粒藥丸在掌心,隻見這藥丸通體烏黑,表面粗糙,湊近細聞,一股古怪的腥味撲鼻而來。她眉頭緊鎖,手指輕輕摩挲着藥丸,試圖從觸感和氣味中探尋出更多線索。
言莫謙強撐着坐起身子,目光落在那粒藥丸上,虛弱地說道:“這藥丸服下後确實能短暫壓制體内毒素,緩解痛苦。隻是近來,似乎效果越來越差了。”
柳涵苔微微點頭,沒有說話,她思索片刻後,柳涵苔從藥囊裡取出一枚銀針,輕輕刺入藥丸。
銀針剛一接觸藥丸,針尖竟瞬間變成了暗紅色,柳涵苔心中一驚,這表明藥丸中含有毒性,隻是不知與言莫謙所中的浮墨毒有何關聯。
“遷陌,這藥丸裡有毒性,長期服用,怕是會對身體造成更大的損害。”柳涵苔神色凝重地說道。
言莫謙聽聞,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他強壓怒火,聲音低沉而沙啞:“多謝涵苔提醒!”言罷,他劇烈咳嗽起來,面色愈發蒼白。
柳涵苔見他反應,知道這其中定有隐情。隻不過,他不想說,她也不會問。
她将藥丸重新放回藥瓶,遞給楓眠。勸道:“遷陌,先别激動。當務之急是解毒要緊。”
言莫謙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情緒。
楓眠遲疑地問道:“柳姑娘當真能救我們公子嗎?”
柳涵苔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你信不過我?剛才你也看見了,你家公子沒用藥丸,也在我的銀針下活過來了,不是嗎?”
言莫謙望着她,眼中的憤怒逐漸被一種複雜的情緒取代,那是一種混合了感激、信任與愧疚的情感。
他微微點頭,算是接受了柳涵苔的好意。曾經,他以為自己的生命已至窮途末路,此刻卻窺見一縷微光,照亮了生的可能。
“以後,我每日酉時來為你施針。哦,對了,解毒療程可能有點長,短則一到兩年,長則三到五年。你們要有心裡準備。”柳涵苔一邊收拾銀針包,一邊說道。
言莫謙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凝重。
而楓眠卻堅定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公子唯一的希望。他誠摯地看着柳涵苔說道:“柳姑娘放心,無論時間多長,我們都願意等待。”
“嗯!今日就先這樣,讓你家公子安心休息一晚。明日此時我再過來。”柳涵苔收拾完畢,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