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司馬薄夜被雪梨問懵了,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的生活,不會讓他産生這些虛無缥缈的想法。
但是他還是想了一下,重新回答雪梨,“好人又怎麼樣,壞人又怎麼樣。”
雪梨眨了眨眼睛,對司馬薄夜的回答見怪不怪,這回答得很符合他的脾氣。
“你的答案呢?”
“好人。”這是雪梨十分确定和肯定的。
司馬薄夜點點頭,他理解雪梨為何說出這句話,随即他打開手裡的折扇,輕搖着,笑道:“你沒有吃過肉,沒有說過謊,沒有害過人。”
聽了這些,雪梨歎了一口氣,看來成為一個好人的門檻實在是太高了,她不是好人:“我的确說了謊,沒告訴小姐見過你,為了陷害梅蘭跳了井,不過我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呢,你有做過什麼壞事嗎?”
面對雪梨的真誠,司馬薄夜一時間有些詫異,光彩熠熠的眼中迸發出一絲光亮,手裡的折扇快速的搖晃了兩下,耳邊垂下的兩根鬓發,在空氣裡晃蕩着。
“我做的壞事多了去了,我也記不清了。”
“什麼壞事,殺人奪寶還是放火燒屍!”雪梨盯着他。
“哈哈哈,你可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司馬薄夜笑了起來,不同往日的輕笑,而是一陣大笑,收起了折扇,輕輕的敲了一下雪梨的腦門,“你當我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
雪梨揉了揉額頭,收回眼神:“我看你很像,這些你真的沒有做過嗎?”
“興許做過吧!”司馬薄夜難得認真的想了一下,“不,也許真的有。”
聽到回答,雪梨還是有些震驚,還想再繼續問,就見司馬薄夜用折扇敲了敲棋盤,示意她快些落子。
剛才費心和司馬薄夜交談,雪梨的棋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死路,耐心解棋的檔口,時間已微不可察的過去了許久
司馬薄夜看着雪梨的死棋,七拐八拐的又活了,在絕境中又找到了自己的路,不由擡眼認真審視着雪梨,仿佛看見了一個了不得的人。不由的好奇起來,問出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你師傅是誰?”
“我沒有師傅,隻是和小姐胡亂下的。”雪梨回想起與李寶珠的趣事來。
李寶珠小的時候,李老爺給她找了琴棋書畫的師傅,然而李寶珠隻喜歡走雞鬥狗,雪梨在邊上卻學得七七八八。
下棋的師傅看雪梨很有天分,便和雪梨下棋,結果連輸給雪梨,被李寶珠嘲笑,于是師傅氣不過把雪梨罵了一頓,說她隻是一個丫鬟,有什麼可得意的。
從那個時候起,雪梨便學會隐藏起自己的天分,和那些小姐公子下棋的時候,都會故意留一手,不搶他們的風頭。
“你和你家小姐,誰厲害?”司馬薄夜不服氣,他不甘心輸給雪梨,更加不甘心輸給李寶珠。
雪梨不明白司馬薄夜的想法,微微笑了一下,回道:“當然是我家小姐。”
受到打擊的司馬薄夜聽了這話,猶如五雷轟頂,也就是說她不僅輸給雪梨,還輸給了那個草包小姐,明明他國士無雙的一個人,在這裡變得一文不值,這叫他怎麼甘心。
雪梨看司馬薄夜的表情不太對勁道:“你在難過?”
“看得出來,你挺能讨人喜歡的。”司馬薄夜隻是一刹那的意外,很快便恢複了自己的信心。
“你不用挖苦我,我們做丫鬟的讨好主子,是應該的。那我問你,你有沒有考慮過丫鬟的感受嗎?”
生為主子考慮下人,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他自己的事都沒考慮到,還考慮下人,司馬薄夜想也沒想的回道:“考慮什麼?”
“是根本不需要考慮吧,謝先生就說過隻有地位相等的人,才能平等對待。我們是丫鬟,你們是主子,隻有我們考慮你們,你們根本就不需要考慮我們。”
司馬薄夜心裡咯噔一下,眯起眼睛,看着雪梨提起這個名字,瞳孔閃爍着異樣的神采,想到了那天在賭坊看到了那個書生。
“你說的謝先生,是那天賭坊出現的那個男人。”
雪梨點頭。
“你們是什麼關系?”
“我和他?”雪梨說着落寞的低下頭,心疼的去撿棋子,“沒有關系。”
“你喜歡他!”司馬薄夜看着雪梨的動作表情,心中十分笃定,卻是胸口悶塞難受。
“沒,沒有,我,我隻是覺得謝先生會讀書,人也溫柔,是個難得的好人。”
嘴上說不喜歡,細數的卻是别人的優點,司馬薄夜有些生氣,忽然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隔了十萬八千裡。
原本待在他身邊的人,心裡居然有别人,這讓他有種被欺騙的感覺:“不是說沒地方去嗎,我看他那裡倒是一個好去處。”
“我,你。”雪梨見司馬薄夜站起身來,也跟着站了起來,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想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解釋。
“你早點休息,養好傷就回去找你的謝先生。”
“少爺,我和謝先生是清白的,你不要亂說。”
司馬薄夜不聽雪梨的解釋,擡腿便走了出去。
“好端端的,怎麼就生氣了。難道是我說錯話了,對,我怎麼就說丫鬟和主人的那些話呢,是我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聊兩句,怎麼就忘了自己身份。”雪梨一邊想一邊把棋收拾到盒子裡。
回去的路上司馬薄夜遇到了來尋他的成澤,拉着成澤回到房間下棋。
“少爺,我們的行蹤暴露了,該怎麼辦。”成澤沒有下棋的心思,胡亂落子,彙報給司馬薄夜。
司馬薄夜也沒了興趣,扔掉手中的棋子:“這些專咬人的狗,就是厲害,我才來這裡兩個月,就能聞着味找來。”
司馬薄夜今天去賭坊,一路上有人跟着,讓他心裡很不痛快。
兩天的進補,讓雪梨恢複了大半,吃飽了飯走路也有了一點力氣,以往幹不完的活,現在突然閑了下來,雪梨卻覺得有些悶了,便在院子裡慢慢的溜達。
院子裡的花開得繁茂,蜜蜂嗡嗡嗡的比蝴蝶還多,陽光明媚,微風不燥,一切都很美好,隻是沒有人欣賞,多少有些不足。
雪梨看了一會,有些無聊,便想去後院找點事情做,回過頭時,卻看見一扇開着的窗,窗邊站着一個人,雪梨看見了他,他才收回視線,繼續擺弄着手裡的東西。
“請問,你家少爺回來了嗎?”雪梨認出他就是司馬薄夜的侍從成澤。
成澤的臉少不了司馬薄夜的絕美,多了幾分成年男子的成熟,看上去比司馬薄夜大了七八歲的模樣,說話也比司馬薄夜穩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