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很舒服,一點夢都沒做,蒲與荷一直睡到自然醒,渾身舒爽。
奇怪,我怎麼摔了一跤,反而睡着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突然發現這裡是醫院,她還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
“嗯?”蒲與荷愣住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好好的,毛發完整,一點缺損都沒有,更别說什麼腫塊了。
那是為什麼她躺在醫院?難道是商佑太擔心了?
她穿上鞋,在附近摸索了一番,嘟囔着:“咦,我手機呢?”
她再仔細找了找,甚至趴在地上摳了摳床縫,硬是沒找到。心裡不免有些着急。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見狀,竟愣住了:“小蒲?”
“哎。”
蒲與荷聞聲轉頭,就看見一身白大褂的秦舍意站在她身後,疲憊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驚喜。
她忽然又想起自己的貝殼,莫名又委屈起來:“秦師兄。”
秦舍意趕忙走過來,将她扶到床上,關切問道:“你還好嗎?哪裡不舒服?”
“沒,我還好。”蒲與荷一時赧然,擦掉了眼淚,“你在上班嗎?”
“剛下班,順便來看看你。”秦舍意輕聲說着,“林主任跟我說你的情況很平穩,但一直沒有清醒的迹象,我昨天來的時候你還在睡。”
他注視着蒲與荷,眼底滿是欣喜。
蒲與荷笑笑:“我沒事兒,就是睡了一覺。”
“你睡了五年了,能醒過來真是萬幸。”
蒲與荷一怔:“啊?我睡了多久?”
秦舍意耐心解釋着:“五年前你穿過路口的時候遇到了車禍,昏迷了很久。”
蒲與荷震驚,等等,我不是踩了塊香蕉皮嗎?怎麼還有車禍劇情?昏迷是什麼鬼啊!
她抿了抿唇,滿臉都寫着難以置信。
秦舍意安慰着:“你要是不舒服就先睡吧,不需要想太多。”
“我沒事。”蒲與荷見到這人,心底就踏實許多,“秦師兄,你能跟我講講,這五年發生了什麼嗎?當時跟在我後面的兩個人怎麼樣了?”
秦舍意沉思片刻:“當時隻有一個Omega跟你一起上了救護車,他一直在哭,後來你的住院費用都是他墊付的。那個讀書時來找過你的Alpha也來過醫院,林主任和我說,她想接你轉院,但那個Omega和她吵了一架,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哦。”蒲與荷有點聽不明白,“這五年我就一直躺在這兒?”
“嗯。”秦舍意頓了頓,“說來也奇怪,你的一切生命指征都很正常,甚至沒有肌肉萎縮,但就是沒有清醒過來。”
“我以為我隻是睡了一覺。”
蒲與荷眨巴着眼睛,注視着秦舍意。對方褪去了學生時代的青澀,剛剛顯露出一點以後作為大佬的成熟穩重,青年人的蓬勃堅韌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好看,又迷人。
蒲與荷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和人坐得太近了。
“這也是你工作的醫院嗎?”
為了緩解這突如其來的緊張,她選擇岔開話題。
“嗯,你剛來的時候,我正好在急診輪轉。”秦舍意笑笑,“不過我都是趁那個Omega不在的時候來。”
“啊?為什麼?”
“他,情緒波動很大,尤其是見到我的時候,很容易崩潰。”秦舍意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商佑最開始見到他,哭到呼吸過度,直接拉去搶救了。後來再見,也是哆哆嗦嗦不停流淚。秦舍意也不知道個中隐情,隻能避免刺激他。因此,除非商佑主動找他,他都是選擇沒人的時候來看蒲與荷。
蒲與荷沒有追問。
兩個人都有點沉默地坐在床邊,不言不語。
“你一直來看我嗎?”
她又問。
“嗯。”
“謝謝。”蒲與荷摩挲着手指,“我的手機在哪兒,你知道嗎?”
“不知道,可能那個Omega幫你收起來了。”秦舍意說着,“他以前會守你守到十點,但最近可能有點忙,不常來了。”
“哦哦。那他明天什麼時候來?”
“不清楚他明天來不來,我問問林主任,能不能找到他的電話。”
蒲與荷十分感激:“好。”
秦舍意便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找到了商佑的手機号。
“用我的手機打吧,現在才七點,時間應該來得及。”
秦舍意說着,就将他的手機遞了過來,蒲與荷撥通了電話,很快,那頭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哪位?”
“是我。”蒲與荷尴尬到每個毛孔都在搖擺,“我,我的手機在你哪兒嗎?”
對方很明顯愣住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蒲與荷等得心焦,她從來都猜不準商佑的心思,更别說已經過去了五年。
半晌,電話那頭才回複道:“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去醫院。”
他很冷靜,既沒有很驚喜,也沒有悲傷哭泣,甚至可以說有點沉重。
蒲與荷也跟着心情低落起來,她也沒有表示什麼,單純道了謝,就将手機還給了秦舍意。
“他今天來嗎?”
“嗯。”
“那我陪你一起等吧。”秦舍意問她,“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
“還行。”
“那多少吃點吧,我去買。”秦舍意說話溫溫柔柔的,“振作一點,小蒲。”
他不清楚蒲與荷為什麼看上去這麼沮喪,不過依照從前的相處,他還是覺得給人投喂點吃的,對方心情就會變好。
他很快離開病房,蒲與荷就往床上一趴,等着命運的到來。
秦舍意給她帶了一份簡單的盒飯,還有一盒熱牛奶。蒲與荷不是很餓,但依然吃完了。她不喜歡等待,越等待越焦慮,越焦慮越能吃。秦舍意不知為何,拍拍她的肩:“不要吃太多,對胃不好。”
“沒事。”蒲與荷開始喝牛奶。
然後她就聽到了敲門聲。
“請進。”
來人是商佑。
對方穿了件長款的風衣,很襯他的皮膚,模樣沒變多少,氣色卻好很多,比之前更珠圓玉潤。蒲與荷看見他這一身打扮,這才意識到外邊可能是深秋了。
她再扭頭看了眼秦舍意,對方隻穿了件白大褂,裡邊是短款的手術服,好像剛從手術室出來,就到了她這邊。
“小蒲。”商佑喚着,輕手輕腳走了過來,秦舍意起身:“你們先聊,我去外邊。”
“麻煩您了,秦醫生。”商佑很是感激,對方微微颔首:“沒事。”
很快,病房裡又隻剩下兩個人了。
蒲與荷心中古怪,她白天在家,這人要來跟她談談,現在晚上了在病房,這人還是要和她談談。雖然對商佑來說,已經是五年過去了。
為什麼要設計這個劇情?邏輯在哪兒啊?
蒲與荷不明白,對方将病房裡僅有的凳子挪了過來,坐在她對面。
“小蒲。”他又喚了一聲,從風衣口袋裡摸出一部手機,交給蒲與荷,“這個,我一直有幫你充話費,還能用。”
“謝謝你。”蒲與荷解鎖,上面的時間确實已經過去五年了,而她最後收到的那條短信還在,她這才看見後面半句——已觸發隐藏支線結局,請玩家查收。
卧槽,都結局了?結局就是我昏迷了五年?
蒲與荷頓感不妙。她又看了看商佑,對方神色晦暗,掌心相貼,不知道在思量着什麼。
蒲與荷艱難開口:“你這段時間還好嗎?”
“我很好,你不要擔心。”商佑雙手緊攥,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小蒲,我跟你說件事兒,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你說吧,我沒關系。”蒲與荷對于任何結局都能坦然接受,她累了。
商佑聽了,微微坐直,将風衣的扣子解開,蒲與荷這才看見他隆起的小腹。
懷了?我的劇情又變成給他接生了?蒲與荷一怔,就聽商佑說道:“我懷孕了。”
“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為你感到高興。”
蒲與荷暗暗唾棄着自己,小蒲,你言不由衷啊小蒲!你現在都能面無表情地撒謊了啊!
她不僅面無表情,她的内心也毫無波瀾。
她似乎,喪失了對一切的熱情。而她還能在熱情萎縮的時候,說出“自己很高興”這種話。
蒲與荷很想歎氣。
商佑也沒有因此高興起來,他依然有點低沉:“是,是崔家的孩子。”
“嗯?”蒲與荷大受震撼,我靠,兩個人he了?什麼道理啊!所以這五年時間就是為了讓他們重修舊好嗎?
她一時詞窮。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所以,我不敢來見你。”商佑紅了眼,“但,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怪我。”
蒲與荷十分頭疼。